死後藥方文 (사후약방문)

死後藥方文(사후약방문)

死 죽을 사 | 後 뒤 후 | 藥 약 약 | 方 모 방 | 文 글월 문 |

사람이 죽은 뒤에 약을 짓는다는 뜻으로, 일을 그르친 뒤에 아무리 뉘우쳐야 이미 늦었다는 말

the day after the fair; the doctor after death.


한자어

반의어·상대어

有備無患(유비무환)

참조어

만시지탄(晩時之歎)


관련 속담

동의어·유의어

¶ 소 잃고 외양간 고친다.
¶ 도둑맞고 사립문 고친다.

上火下澤 (상화하택)

上火下澤(상화하택)

上 윗 상 | 火 불 화 | 下 아래 하 | 澤 못 택, 풀 석, 전국술역, 별이름 탁

위에는 불, 아래는 못. 서로 이반하고 분열하는 현상

교수신문에서 선정한 2005년 올해의 사자성어


2005년 | 올해의 사자성어 | 교수신문

山海珍味 (산해진미)

山海珍味(산해진미)

산과 바다에서 나는 물건으로 만든 맛 좋은 음식.

山海經 (산해경) 第08 海外北經

山海經(산해경)

第08 海外北經

海外自東北陬至西北陬者。無之國在長股東,為人無。

鍾山之神,名曰燭陰,視為晝,瞑為夜,吹為冬,呼為夏,不飲,不食,不息,息為風,身長千裏。在無之東。其為物,人麵,蛇身,赤色,居鍾山下。

一目國在其東,一目中其麵而居。一曰有手足。

柔利國在一目東,為人一手一足,反厀,曲足居上。一雲留利之國,人足反折。

共工之臣曰相柳氏,九首,以食於九山。相柳之所抵,厥為澤溪。禹殺相柳,其血腥,不可以樹五穀種。禹厥之,三仞三沮,乃以為眾帝之台。在崑崙之北,柔利之東。相柳者,九首人麵,蛇身而青。不敢北射,畏共工之台。台在其東。台四方,隅有一蛇,虎色,首衝南方。

深目國在其東,為人舉一手一目,在共工台東。無腸之國在深目東,其為人長而無腸。

聶耳之國在無腸國東,使兩文虎,為人兩手聶其耳。縣居海水中,及水所出入奇物。兩虎在其東。

誇父與日逐走,入日。渴欲得飲,飲於河渭;河渭不足,北飲大澤。未至,道渴而死。棄其杖,化為鄧林。

博父國在聶耳東,其為人大,右手操青蛇,左手操黃蛇。鄧林在其東,二樹木。一曰博父。禹所積石之山在其東,河水所入。拘纓之國在其東,一手把纓。一曰利纓之國。

尋木長千裏,在拘纓南,生河上西北。跂踵國在拘纓東,其為人大,兩足亦大。一曰大踵。歐絲之野在大踵東,一女子跪據樹歐絲。三桑無枝,在歐絲東,其木長百仞,無枝。

範林方三百裏,在三桑東,洲環其下。

務隅之山,帝顓頊葬於陽,九嬪葬於陰。一曰爰有熊、羆、文虎、離朱、丘久、視肉。

平丘在三桑東,爰有遺玉、青鳥、視肉、楊柳、甘柤、甘華,百果所生,有兩山夾上穀,二大丘居中,名曰平丘。

北海內有獸,其狀如馬,名曰騊駼。有獸焉,其名曰駮,狀如白馬,鋸牙,食虎豹。有素獸焉,狀如馬,名曰蛩蛩。有青獸焉,狀如虎,名曰羅羅。

北方禺強,人麵鳥身,珥兩青蛇。踐兩青蛇。

山海經 (산해경) 第03 北山經

山海經(산해경)

第03 北山經

北山經之首,曰單狐之山,多機木,其上多華草。漨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泑水,其中多芘石文石。

又北二百五十裏,曰求如之山,其多銅,其下上多玉,無草木。滑水出焉,而西流注於諸<囟比>之水。其中多滑魚。其狀如鱓,赤背,其音如梧,食之已疣。其中多水馬,其狀如馬,文臂牛尾,其音如呼。

又北三百裏,曰帶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青碧。有獸焉,其狀如馬,一角有錯,其名曰疏,可以辟火。有鳥焉,其狀如烏,五采而赤文,名曰鵸餘,是自為牝牡,食之不疽。彭水出焉,而西流注於芘湖之水,其中多儵魚,其狀如雞而赤毛,三尾六足、四首,其音如鵲,食之可以已憂。

又北四百裏,曰譙明之山。譙水出焉,西流注於河。其中多何羅之魚,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犬,食之已癰。有獸焉,其狀如貆而赤豪,其音如榴榴,名曰孟槐,可以禦凶。是山也,無草木,多青雄黃。

又北三百五十裏,曰涿光之山。囂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河。其中多鰼々之魚,其狀如鵲而十翼,鱗皆在羽端,其音如鵲,可以禦火,食之不癉。其上多鬆柏,其下多棕橿,其獸多麢羊,其鳥多蕃。

又北三百八十裏,曰虢山,其上多漆,其下多桐椐。其陽多玉,其陰多鐵。伊水出焉,西流注於河。其獸多橐駝,其鳥多寓,狀如鼠而鳥翼,其音如羊,可以禦兵。

又北四百裏,至於虢山之尾,其上多玉而無石。魚水出焉,西流注於河,其中多文貝。

又北二百裏,曰丹熏之山,其上多樗柏,其草多韭Ε,多丹雘。熏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棠水。有獸焉,其狀如鼠,而菟首麋身,其音如獆犬,以其尾飛,名曰耳鼠,食之不采,又可以禦百毒。

又北二百八十裏,曰石者之山,其上無草木,多瑤碧。泚水出焉,西流注於河。有獸焉,其狀如豹,而文題白身,名曰孟極,是善伏,其鳴自呼。

又北百一十裏,曰邊春之山,多蔥、葵、韭、桃、李。杠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泑澤。有獸焉,其狀如禺而文身,善笑,見人則臥,名曰幽鴳,其鳴自呼。

又北二百裏,曰蔓聯之山,其上無草木,有獸焉,其狀如禺而有鬛,牛尾、文臂、馬虒,見人則呼,名曰足訾,其鳴自呼。有鳥焉,群居而朋飛,其毛如雌雉,名曰,其鳴自呼,食之已風。

又北百八十裏,曰單張之山,其上無草木。有獸焉,其狀如豹而長尾,人首而牛耳,一目,名曰諸犍,善吒,行則銜其尾。居則蟠其尾。有鳥焉,其狀如雉,而文首、白翼、黃足,名曰白夜,食之已嗌痛,可以已痸。櫟水出焉,在而南流注於杠水。

又北三百二十裏,曰灌題之山,其上多樗柘,其下多流沙,多砥。有獸焉,其狀如牛而白尾,其音如[A041],名曰那父。有鳥焉,其狀如雌雉而人麵,見人則躍,名曰竦斯,其鳴自呼也。匠韓之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泑澤,其中多磁石。

又北二百裏,曰潘侯之山,其上多鬆柏,其下多榛楛,其陽多玉,其陰多鐵。有獸焉,其狀如牛,而四節生毛,或曰旄牛。邊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櫟澤。

又北二百三十裏,曰小鹹之山,無草木,冬夏有雪。

北二百八十裏,曰大鹹之山,無草木,其下多玉。是山也,四方,不可以上。有蛇名曰長蛇,其毛如彘豪,其音如鼓柝。

又北三百二十裏,曰敦薨之山,其上多棕楠,其下多茈草。敦薨之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泑澤。出於崑崙之東北隅,實惟河原。其中多赤鮭,其獸多兕,旄牛,其鳥多鳲鳩。

又北二百裏,曰少鹹之山,無草木,多青碧。有獸焉,其狀如牛,而赤身、人麵、馬足,名曰窫窳,其音如嬰兒,是食人。敦水出焉,東流注於雁門之水,其中多市々之魚。食之殺人。

又北二百裏,曰獄法之山。瀤澤之出焉,而東北流注於泰澤。其中多巢魚,其狀如鯉而雞足,食之已疣。有獸焉,其狀如犬而人麵,善投,見人則笑,其名山犭軍,其行如風,見則天下大風。

又北二百裏,曰北嶽之山,多枳棘剛木。有獸焉,其狀如牛,而四角、人目、彘耳,其名曰諸懷,其音如鳴雁,是食人。諸懷之水出焉,而西流注於囂水,其中多鮨魚,魚身而犬首,其音如嬰兒,食之已狂。

又北百八十裏,曰渾夕之山,無草木,多銅玉。囂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海。有蛇一首兩身,名曰肥遺,見則其國大旱。又北五十裏,曰北單之山,無草木,多蔥韭。

又北百裏,曰羆差之山,無草木,多馬。

又北百八十裏,曰北鮮之山,是多馬。鮮水出焉,而西北流注於塗吾之水。

又北百七十裏,曰堤山,多馬。有獸焉,其狀如豹而文首,名曰狕。堤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泰澤,其中多龍龜。

凡北山經之首,自單狐之山至於堤山,凡二十五山,五千四百九十裏,其神皆人麵蛇身。其祠之,毛用一雄雞彘瘞,吉玉用一珪,瘞而為不糈。其山北人,皆生食不火之物。

《北次二經》之首,在河之東,其首枕汾,其名曰管涔之山。其上無木而多草,其下多玉。汾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河。

又西二百五十裏,曰少陽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赤銀。酸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汾水,其中多美赭。

又北五十裏,曰縣雍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銅,其獸多閭麋,其鳥多白翟白有。晉水出焉,而東南流注於汾水。其中多鮆魚,其狀如儵而赤麟,其音如叱,食之不驕。

又北二百裏,曰狐岐之山,無草木,多青碧。勝水出焉,而東北流注於汾水,其中多蒼玉。

又北三百五十裏,曰白沙山,廣員三百裏,盡沙也,無草木鳥獸。鮪水出於其上,潛於其下,是多白玉。又北四百裏,曰爾是之山,無草木,無水。

又北三百八十裏,曰狂山,無草木,是山也,冬夏有雪。狂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浮水,其中多美玉。

又北三百八十裏,曰諸餘之山,其上多銅玉,其下多鬆柏。諸餘之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旄水。

又北三百五十裏,曰敦頭之山,其上多金玉,無草木。旄水出焉,而東流注於印澤。其中多孛馬,牛尾而白身,一角,其音如呼。

又北三百五十裏,曰鉤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銅。有獸焉,其狀如羊身人麵,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其音如嬰兒,名曰麅鴞,是食人。

又北三百裏,曰北囂之山,無石,其陽多碧,其陰多玉。有獸焉,其狀如虎,而白身犬首,馬尾彘鬛,名曰獨犭穀。有鳥焉,其狀如烏,人麵,名曰{般鳥}冒,宵飛而晝伏,食之已暍。涔水出焉,而東流注於邛澤。

又北三百五十裏,曰梁渠之山,無草木,多金玉。修水出焉,而東流注於雁門,其獸多居暨,其狀如彙而赤毛,其音如豚。有鳥焉,其狀如誇父,四翼、一目、犬尾,名曰囂,其音如鵲,食之已腹痛,可以止衕。

又北四百裏,曰姑灌之山,無草木。是山也,冬夏有雪。

又北三百八十裏,曰湖灌之山,其陽多玉,其陰多碧,多馬。湖灌之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海,其中多旦。有木焉,其葉如柳而赤理。

又北水行五百裏,流沙三百裏,至於洹山,其上多金玉。三桑生之,其樹皆無枝,其高百仞。百果樹生之。其下多怪蛇。又北三百裏,曰敦題之山,無草木,多金玉。是錞於北海。

凡《北次二經》之首,自管涔之山至於敦題之山,凡十七山,五千六百九十裏。其神皆蛇身人麵。其祠:毛用一雄雞彘瘞;用一璧一珪,投而不糈。

《北次三經》之首曰太行之山。其首曰歸山,其上有金玉,其下有碧。有獸焉,其狀如麢羊而四角,馬尾而有距,其名曰軍,善還,其名自[A041]有鳥焉,其狀如鵲,白身、赤尾、六足,其名曰賁,是善驚,其鳴自[A041]。

又東北二百裏,曰龍侯之山,無草木,多金玉。決決之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其中多人魚,其狀如帝魚,四足,其音如嬰兒,食之無癡疾。

又東北二百裏,曰馬成之山,其上多文石,其陰多金玉。有獸焉,其狀如白犬而黑頭,見人則飛,其名曰天馬,其鳴自[A041],有鳥焉,其狀如烏,首白而身青、足黃,是名曰鶌鶋。其名自[A041],食之不饑,可以已寓。

又東北七十裏,曰鹹山,其上有玉,其下多銅,是多鬆柏,草多茈草。條菅之水出焉,而西南流注於長澤。其中多器酸,三歲一成,食之已癘。

又東北二百裏,曰天池之山,其上無草木,多文石。有獸焉,其狀如兔而鼠首,以其背飛,其名曰飛鼠。澠水出焉,潛於其下,其中多黃堊。

又東三百裏,曰陽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金銅。有獸焉,其狀如牛而尾,其頸{⒚肉},其狀如句瞿,其名曰領胡,其鳴自詨,食之已狂。有鳥焉,其狀如雌雉,而五采以文,是自為牝牡,名曰象蛇,其鳴自詨。留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河。其中有臽父之魚,其狀如鮒魚,魚首而彘身,食之已嘔。

又東三百五十裏,曰賁聞之山,其上多蒼玉,其下多黃堊,多涅石。

又北百裏,曰王屋之山,是多石。氵聯水出焉,而西北流注於泰澤。

又東北三百裏,曰教山,其上多玉而無石。教水出焉,西流注於河,是水冬幹而夏流,實惟幹河。其中有兩山。是山也,廣員三百步,其名曰發丸之山,其上有金玉。

又南三百裏,曰景山,南望鹽販之澤,北望少澤。其上多草、藇,其草多秦椒,其陰多赭,其陽多玉。有鳥焉,其狀如蛇,而四翼、六目、三足,名曰酸與,其鳴自詨,見則其邑有恐。

又東南三百二十裏,曰孟門之山,其上多蒼玉,多金,其下多黃堊,多涅石。

又東南三百二十裏,曰平山。平水出於其上,潛於其下,是多美玉。

又東二百裏,曰京山,有美玉,多漆木,多竹,其陽有赤銅,其陰有玄肅。高水出焉,南流注於河。

又東二百裏,曰蟲尾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竹,多青碧。丹水出焉,南流注於河。薄水出焉,而東南流注於黃澤。

又東三百裏,曰彭毗之山,其上無草木,多金玉,其下多水。蚤林之水出焉,東南流注於河。肥水出焉,而南流注於床水,其中多肥遺之蛇。

又東百八十裏,曰小侯之山。明漳之水出焉,南流注於黃澤。有鳥焉,其狀如烏而白文,名曰鴣[A220],食之不灂。

又東三百七十裏,曰泰頭之山。共水出焉,南流注於虖池。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竹箭。

又東北二百裏,曰軒轅之山,其上多銅,其下多竹。有鳥焉,其狀如梟而白首,其名曰黃鳥,其鳴自詨,食之不妒。

又北二百裏,曰謁戾之山,其上多鬆柏,有金玉。沁水出焉,南流注於河。其東有林焉,名曰丹林。丹林之水出焉,南流注於河。嬰侯之水出焉,北流注於氾水。

東三百裏,曰沮洳之山,無草木,有金玉。濝水出焉,南流注於河。

又北三百裏,曰神囷之山,其上有文石,其下有白蛇,有飛蟲。黃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洹。滏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歐水。

又北二百裏,曰發鳩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鳥焉,其狀如烏,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衛,其鳴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遊於東海,溺而不返,故為精衛。常銜西山之木石,以堙於東海。漳水出焉,東流注於河。

又東北百二十裏,曰少山,其上有金玉,其下有銅。清漳之水出焉,東流注於濁漳之水。

又東北二百裏,曰錫山,其上多玉,其下有砥。牛首之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滏水。又北二百裏,曰景山,有美玉。景水出焉,東南流注於海澤。又北百裏,曰題首之山,有玉焉,多石,無水。

又北百裏,曰繡山,其上有玉、青碧,其木多栒,其草多芍藥、芎藭。洧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其中有鱯、黽。又北百二十裏,曰鬆山,陽水出焉,東北流注於河。

又北百二十裏,曰敦與之山,其上無草木,有金玉。溹水出於其陽,而東流注於泰陸之水;泜水出於其陰,而東流注於彭水。槐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泜澤。

又北百七十裏,曰柘山,其陽有金玉,其陰有鐵。曆聚之水出焉,而北流注於洧水。

又北三百裏,曰維龍之山,其上有碧玉,其陽有金,其陰有鐵。肥水出焉,而東流注於皋澤,其中多礨石。敞鐵之水出焉,而北流注於大澤。

又北百八十裏,曰白馬之山,其陽多石玉,其陰多鐵,多赤銅。木馬之水出焉,而東北流注於虖沱。

又北二百裏,曰空桑之山,無草木,冬夏有雪。空桑之水出焉,東流注於虖沱。

又北三百裏,曰泰戲之山,無草木,多金玉。有獸焉,其狀如羊,一角一目,目在耳後,其名曰東々,其鳴自[A041]。虖沱之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漊水。液女之水出於其陽,南流注於沁水。

又北三百裏,曰石山,多藏金玉。濩之水出焉,而東流注於虖沱;鮮於之水出焉,而南流注於虖沱。又北二百裏,曰童戎之山。皋塗之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漊液水。

又北三百裏,曰高是之山。滋水出焉,而南流注於虖沱。其木多棕,其草多條。滱水出焉,東流注於河。又北三百裏,曰陸山,多美玉。薑阝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

又北二百裏,曰沂山般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北百二十裏,曰燕山,多嬰石。燕水出焉,東流注於河。

又北山行五百裏,水行五百裏,至於饒山。是無草木,多瑤碧,其獸多橐駞,其鳥多留。曆虢之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其中有師魚,食之殺人。

又北四百裏,曰乾山,無草木,其陽有金玉,其陰有鐵而無水。有獸焉,其狀如牛而三足,其名曰獂,其鳴自詨。

又北五百裏,曰倫山。倫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有獸焉,其狀如麋,其川在尾上,其名曰羆。

又北五百裏,曰碣石之山。繩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其中多蒲夷之魚。其上有玉,其下多青碧。又北水行五百裏,至於雁門之山,無草木。

又北水行四百裏,至於泰澤。其中有山焉,曰帝都之山,廣員百裏,無草木,有金玉。

又北五百裏,曰錞於毋逢之山,北望雞號之山,其風如[C152]。西望幽都之山,浴水出焉。是有大蛇,赤首白身,其音如牛,見則其邑大旱。

凡《北次三經》之首,自太行之山以至於無逢之山,凡四十六山,萬二千三百五十裏。其神狀皆馬身而人麵者廿神。其祠之,皆用一藻茝瘞之。其十四神狀皆彘身而載玉。其祠之,皆玉,不瘞。其十神狀皆彘身而八足蛇尾。其祠之,皆用一璧瘞之。大凡四十四神,皆用稌糈米祠之。此皆不火食。

右北經之山誌,凡八十七山,二萬三千二百三十裏。

山海經 (산해경) 第01 南山經

山海經(산해경)

第01 南山經

南山經之首曰䧿山。其首曰招搖之山,臨於西海之上,多桂,多金玉。有草焉,其狀如韭而青華,其名曰祝餘,食之不饑。有木焉,其狀如榖而黑理,其華四照,其名曰迷穀,佩之不迷。有獸焉,其狀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食之善走。麗��之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海,其中多育沛,佩之無瘕疾。

又東三百里,曰堂庭之山,多棪木,多白猿,多水玉,多黃金。

又東三百八十里,曰猨翼之山,其中多怪獸,水多怪魚,多白玉,多蝮蟲,多怪蛇,多怪木,不可以上。

又東三百七十里,曰杻陽之山,其陽多赤金,其陰多白金。有獸焉,其狀如馬而白首,其文如虎而赤尾,其音如謠,其名曰鹿蜀,佩之宜子孫。怪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憲翼之水。其中多玄龜,其狀如龜而鳥首虺尾,其名曰旋龜,其音如判木,佩之不聾,可以為底。

又東三百里柢山,多水,無草木。有魚焉,其狀如牛,陵居,蛇尾有翼,其羽在魼下,其音如留牛,其名曰鯥,冬死而夏生,食之無腫疾。

又東四百里,曰亶爰之山,多水,無草木,不可以上。有獸焉,其狀如狸而有髦,其名曰類,自為牝牡,食者不妒。

又東三百里,曰基山,其陽多玉,其陰多怪木。有獸焉,其狀如羊,九尾四耳,其目在背,其名曰猼訑,佩之不畏。有鳥焉,其狀如雞而三首六目、六足三翼,其名曰����,食之無臥。

又東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陽多玉,其陰多青䨼。有獸焉,其狀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嬰兒,能食人;食者不蠱。有鳥焉,其狀如鳩,其音若呵,名曰灌灌,佩之不惑。英水出焉,南流注於即翼之澤。其中多赤鱬,其狀如魚而人面,其音如鴛鴦,食之不疥。

又東三百五十里,曰箕尾之山,其尾踆於東海,多沙石。汸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淯,其中多白玉。

凡䧿山之首,自招搖之山,以至箕尾之山,凡十山,二千九百五十里。其神狀皆鳥身而龍首,其祠之禮:毛用一璋玉瘞,糈用稌米,一璧,稻米、白菅為席。

《南次二經》之首,曰櫃山,西臨流黃,北望諸毗,東望長右。英水出焉,西南流注於赤水,其中多白玉,多丹粟。有獸焉,其狀如豚,有距,其音如狗吠,其名曰狸力,見則其縣多土功。有鳥焉,其狀如鴟而人手,其音如痹,其名曰鴸,其名自號也,見則其縣多放士。

東南四百五十里曰長右之山,無草木,多水。有獸焉,其狀如禺而四耳,其名長右,其音如吟,見則郡縣大水。

又東三百四十里,曰堯光之山,其陽多玉,其陰多金。有獸焉,其狀如人而彘鬛,穴居而冬蟄,其名曰猾褢,其音如斫木,見則縣有大繇。

又東三百五十里,曰羽山,其下多水,其上多雨,無草木,多蝮蟲。又東三百七十里,曰瞿父之山,無草木,多金玉。又東四百里,曰句餘之山,無草木,多金玉。

又東五百里,曰浮玉之山,北望具區,東望諸毗。有獸焉,其狀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是食人。苕水出於其陰,北流注於具區。其中多鮆魚。

又東五百里,曰成山,四方而三壇,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雘。��水出焉,而南流注於虖勺,其中多黃金。

又東五百里,曰會稽之山,四方,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砆石。勺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湨。

又東五百里,曰夷山。無草木,多沙石,湨水出焉,而南流注於列塗。

又東五百里,曰仆勾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草木,無鳥獸,無水。又東五百里,曰鹹陰之山,無草木,無水。

又東四百里,曰洵山,其陽多金,其陰多玉。有獸焉,其狀如羊而無口,不可殺也,其名曰䍺。洵水出焉,而南流注於閼之澤,其中多芘蠃。

又東四百里,曰虖勺之山,其上多梓楠,其下多荊杞。滂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海。

又東五百里,曰區吳之山,無草木,多沙石。鹿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滂水。

又東五百里,曰鹿吳之山,上無草木,多金石。澤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滂水。水有獸焉,名曰蠱雕,其狀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嬰兒之音,是食人。

東五百里,曰漆吳之山,無草木,多博石,無玉。處於東海,望丘山,其光載出載入,是惟日次。

凡《南次二經》之首,自櫃山至於漆吳之山,凡十七山,七千二百里。其神狀皆龍身而鳥首。其祠:毛用一璧瘞,糈用稌。

《南次三經》之首,曰天下虞之山,其下多水,不可以上。

東五百里,曰禱過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犀、兕,多象。有鳥焉,其狀如鵁,而白首、三足、人面,其名曰瞿如,其鳴自號也。泿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海。其中有虎蛟,其狀魚身而蛇尾,其音如鴛鴦,食者不腫,可以已痔。

又東五百里,曰丹穴之山,其上多金玉。丹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渤海。有鳥焉,其狀如雞,五采而文,名曰鳳皇,首文曰德,翼文曰義,背文曰禮,膺文曰仁,腹文曰信。是鳥也,飲食自然,自歌自舞,見則天下安寧。

又東五百里,曰發爽之山,無草木,多水,多白猿。汎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渤海。

又東四百里,至於旄山之尾,其南有穀,曰育遺,多怪鳥,凱風自是出。

又東四百里,至於非山之首,其上多金玉,無水,其下多蝮蟲。又東五百里,曰陽夾之山,無草木,多水。又東五百里,曰灌湘之山,上多木,無草;多怪鳥,無獸。

又東五百里,曰雞山,其上多金,其下多丹雘。黑水山焉,而南流注於海。其中有鱄魚,其狀如鮒而彘毛,其音如豚,見則天下大旱。

又東四百里,曰令丘之山,無草木,多火。其南有穀焉,曰中穀,條風自是出。有鳥焉,其狀如梟,人面四目而有耳,其名曰顒,其鳴自號也,見則天下大旱。

又東三百七十里,曰侖者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雘。有木焉,其狀如穀而赤理其汗如漆,其味如飴,食者不饑,可以釋勞,其名曰白䓘,可以血玉。

又東五百八十里,曰禺稿之山,多怪獸,多大蛇。

又東五百八十里,曰南禺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水。有穴焉,水出輒入,夏乃出,冬則閉。佐水出焉,而東南流注於海,有鳳皇、鵷雛。

凡《南次三經》之首,自天虞之山以至南禺之山,凡一十四山,六千五百三十里。其神皆龍身而人面。其祠皆一白狗祈,糈用稌。

右南經之山誌,大小凡四十山,萬六千三百八十里。

山海經 (산해경) 第02 西山經

山海經(산해경)

第02 西山經

西山經華山之首,曰錢來之山,其上多松,其下多洗石。有獸焉,其狀如羊而馬尾,名曰羬羊,其脂可以已腊。

西四十五里,曰松果之山。濩水出焉,北流注於渭,其中多銅。有鳥焉,其名曰䳋渠,其狀如山雞,黑身赤足,可以已��。

又西六十里,曰太華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廣十里,鳥獸莫居。有蛇焉,名曰肥��,六足四翼,見則天下大旱。

又西八十里,曰小華之山,其木多荊杞,其獸多㸲牛,其陰多磬石,其陽多㻬琈之玉,鳥多赤鷩,可以禦火,其草有萆荔,狀如烏韭,而生於石上,赤緣木而生,食之已心痛。

又西八十里,曰符禺之山,其陽多銅,其陰多鐵。其上有木焉,名曰文莖,其實如棗,可以已聾。其草多條,其狀如葵,而赤華黃實,如嬰兒舌,食之使人不惑。符禺之水出焉,而北流注於渭。其獸多蔥聾,其狀如羊而赤鬛。其鳥多鴖,其狀如翠而赤喙,可以禦火。

又西六十里,曰石脆之山,其木多棕楠,其草多條,其狀如韭,而白華黑實,食之已疥。其陽多㻬琈之玉,其陰多銅。灌水出焉,而北流注於禺水。其中有流赭,以塗牛馬無病。

又西七十里,曰英山,其上多杻橿,其陰多鐵,其陽多赤金。禺水出焉,北流注於招水,其中多䰷魚,其狀如鱉,其音如羊。其陽多箭䉋,其獸多㸲牛羬羊。有鳥焉,其狀如鶉,黃身而赤喙,其名曰肥遺,食之已癘,可以殺蟲。

又西五十二里,曰竹山,其上多喬木,其陰多鐵。有草焉,其名曰黃雚,其狀如樗,其葉如麻,白華而赤實,其狀如赭,浴之已疥,又可以已胕。竹水出焉,北流注於渭,其陽多竹箭,多蒼玉。丹水出焉,東南流注於洛水,其中多水玉,多人魚。有獸焉,其狀如豚而白毛,大如笄而黑端,名曰豪彘。

又西百二十里曰浮山,多盼木,枳葉而無傷,木蟲居之。有草焉,名曰薰草,麻葉而方莖,赤華而黑實,臭如蘼蕪,佩之可以已癘。

又西七十里,曰羭次之山,漆水出焉,北流注於渭。其上多棫橿,其下多竹箭,其陰多赤銅,其陽多嬰垣之玉。有獸焉,其狀如禺而長臂,善投,其名曰囂。有鳥焉,其狀如梟,人面而一足,曰橐��,冬見夏蟄,服之不畏雷。

又西百五十里,曰時山,無草木。逐水出焉,北流注於渭,其中多水玉。

又西百七十里,曰南山,上多丹粟。丹水出焉,北流注於渭。獸多猛豹,鳥多尸鳩。

又西四百八里,曰大時之山,上多榖、柞,下多杻、橿,陰多銀,陽多白玉。涔水出焉,北流注於渭。清水出焉,南流注於漢水。

又西三百二十里,曰嶓冢之山,漢水出焉,而東南流注於沔;囂水出焉,北流注於湯水。其上多桃枝鉤端,獸多犀兕熊羆,鳥多白翰赤鷩。有草焉,其葉如蕙,其本如桔梗,黑華而不實,名曰蓇蓉。食之使人無子。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帝之山,上多棕楠,下多菅蕙。有獸焉,其狀如狗,名曰溪邊,席其皮者不蠱。有鳥焉,其狀如鶉,黑文而赤翁,名曰櫟,食之已痔。有草焉,其狀如葵,共其臭如蘼蕪,名曰杜衡,可以走馬,食之已癭。

西南三百八十里,曰皋途之山,薔水出焉,西流注於諸資之水;涂水出焉,南流注於集獲之水。其陽多丹粟,其陰多銀、黃金,其上多桂木。有白石焉,其名曰礜,可以毒鼠。有草焉,其狀如槁茇,其葉如葵赤背,名曰無條,可以毒鼠。有獸焉,其狀如鹿而白尾,馬腳人手而四角,名曰��如。有鳥焉,其狀如鴟而人足,名曰數斯,食之已癭。

又西百八十里,曰黃山,無草木,多竹箭。盼水出焉,西流注於赤水,其中多玉。有獸焉,其狀如牛,而蒼黑大目,其狀曰��。有鳥焉,其狀如鴞,青羽赤喙,人舌能言,名曰鸚鵡。

又西二百里,曰翠山,其上多棕楠,其下多竹箭,其陽多黃金、玉,其陰多旄牛、麢麝;其鳥多鸓,其狀如鵲,赤黑而兩首四足,可以禦火。

又西二百五十里,曰騩山,是錞於西海,無草木,多玉。淒水出焉,西流注於海,其中多采石、黃金,多丹粟。

凡西經之首,自錢來之山至於騩山,凡十九山,二千九百五十七里。華山冢也,其祠之禮:太牢。俞山神也,祠之用燭,齋百日以百犧,瘞用百瑜,湯其酒百樽,嬰以百珪百璧。其餘十七山之屬,皆毛牷用一羊祠之。燭者百草之未灰,白席采等純之。

《西次二經》之首,曰鈐山,其上多銅,其下多玉,其木多杻、橿。

西二百里,曰泰冒之山,其陽多玉,其陰多鐵。浴水出焉,東流注於河,其中多藻玉,多白蛇。

又西一百七十里,曰數曆之山,其上多黃金,其下多銀,其木多杻橿,其鳥多鸚鵡。楚水出焉,而南流注於渭,其中多白珠。

又西北五十里高山,其上多銀,其下多青碧、雄黃,其木多棕,其草多竹。涇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渭,其中多磬石、青碧。

西南三百里,曰女床之山,其陽多赤銅,其陰多石涅,其獸多虎豹犀兕。有鳥焉,其狀如翟而五采文,名曰鸞鳥,見則天下安寧。

又西二百里,曰龍首之山,其陽多黃金,其陽多鐵。苕水出焉,東南流注於涇水,其中多美玉。

又西二百里,曰鹿台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銀,其獸多㸲牛、羬羊、白豪。有鳥焉,其狀如雄雞而人面,名曰鳧徯,其鳴自叫也,見則有兵。

西南二百里,曰鳥危之山,其陽多磬石,其陰多檀楮,其中多女床。鳥危之水出焉,西流注於赤水,其中多丹粟。

又西四百里,曰小次之山,其上多白玉,其下多赤銅。有獸焉,其狀如猿,而白首赤足,名曰朱厭,見則大兵。

又西三百里,曰大次之山,其陽多堊,其陰多碧,其獸多㸲牛、麢羊。

又西四百里,曰薰吳之山,無草木,多金玉。

又西四百里,曰㕄陽之山,其木多㮨、柟、豫章,其獸多犀、兕、虎、犳、㸲牛。

又西二百五十里,曰眾獸之山,其上多㻬琈之玉,其下多檀楮,多黃金,其獸多犀兕。

又西五百里,曰皇人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雄黃。皇水出焉,西流注於赤水,其中多丹粟。

又西三百里,曰中皇之山,其上多黃金,其下多蕙、棠。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西皇之山,其陽多黃金,其陰多鐵,其獸多麋、鹿、㸲牛。

又西三百裏五十里,曰萊山,其木多檀楮,其鳥多羅羅,是食人。

凡《西次二經》之首,自鈐山至於萊山,凡十七山,四千一百四十里。其十神者,皆人面而馬身。其七神皆人面而牛身,四足而一臂,操杖以行:是為飛獸之神;其祠之,毛用少牢,白菅為席。其十輩神者,其祠之,毛一雄雞,鈐而不糈;毛采。

《西次三經》之首,曰崇吾之山,在河之南,北望冢遂,南望䍃之澤,西望帝之搏獸之丘,東望䗡淵。有木焉,員葉而白柎,赤華而黑理,其實如枳,食之宜子孫。有獸焉,其狀如禺而文臂,豹虎而善投,名曰舉父。有鳥焉,其狀如鳧,而一翼一目,相得乃飛,名曰蠻蠻,見則天下大水。

西北三百里,曰長沙之山。泚水出焉,北流注於泑水,無草木,多青雄黃。

又西北三百七十里,曰不周之山。北望諸毗之山,臨彼嶽崇之山,東望泑澤,河水所潛也,其原渾渾泡泡。爰有嘉果,其實如桃,其葉如棗,黃華而赤柎,食之不勞。

又西北四百二十里,曰峚山,其上多丹木,員葉而赤莖,黃華而赤實,其味如飴,食之不饑。丹水出焉,西流注於稷澤,其中多白玉。是有玉膏,其原沸沸湯湯,黃帝是食是饗。是生玄玉。玉膏所出,以灌丹木,丹木五歲,五色乃清,五味乃馨。黃帝乃取峚山之玉榮,而投之鍾山之陽。瑾瑜之玉為良,堅粟精密,濁澤有而光。五色發作,以和柔剛。天地鬼神,是食是饗;君子服之,以禦為祥。自峚山至於鍾山,四百六十裏,其間盡澤也。是多奇鳥、怪獸、奇魚,皆異物焉。

又西北四百二十里,曰鍾山。其子曰鼓,其狀如人面而龍身,是與欽䲹殺葆江於昆侖之陽,帝乃戮之鍾山之東曰��崖。欽䲹化為大鶚,其狀如雕而黑文曰首,赤喙而虎爪,其音如晨鵠,見則有大兵;鼓亦化為鵕鳥,其狀如鴟,赤足而直喙,黃文而白首,其音如鵠,見即其邑大旱。

又西百八十里,曰泰器之山。觀水出焉,西流注於流沙。是多文鰩魚,狀如鯉魚,魚身而鳥翼,蒼文而白首,赤喙,常行西海,遊於東海,以夜飛。其音如鸞雞,其味酸甘,食之已狂,見則天下大穰。

又西三百二十里,曰槐江之山。丘時之水出焉,而北流注於泑水。其中多蠃母,其上金青雄黃,多藏琅玕、黃金、玉,其陽多丹粟。其陰有多采黃金銀。實惟帝之平圃,神英招司之,其狀馬身而人面,虎文而鳥翼,徇於四海,其音如榴。南望昆侖,其光熊熊,其氣魂魂。西望大澤,后稷所潛也;其中多玉,其陰多榣木之有若。北望諸毗,槐鬼離侖居之,鷹鸇之所宅也。東望恒山四成,有窮鬼居之,各在一搏。爰有淫水,其清洛洛。有天神焉,其狀如牛,而八足二首馬尾,其音如勃皇,見則其邑有兵。

西南四百里,曰昆侖之丘,是實惟帝之下都,神陸吾司之。其神狀虎身而九尾,人面而虎爪;是神也,司天之九部及帝之囿時。有獸焉,其狀如羊而四角,名曰土螻,是食人。有鳥焉,其狀如蜂,大如鴛鴦,名曰欽原,蠚鳥獸則死,蠚木則枯,有鳥焉,其名曰鶉鳥,是司帝之百服。有木焉,其狀如棠,黃華赤實,其味如李而無核,名曰沙棠,可以禦水,食之使人不溺。有草焉,名曰薲草,其狀如葵,其味如蔥,食之已勞。河水出焉,而南流注於無達。赤水出焉,而東南流注於氾天之水。洋水出焉,而西南流注於醜涂之水。黑水出焉,而西流於大杅。是多怪鳥獸。

又西三百七十里,曰樂遊之山。桃水出焉,西流注於稷澤,是多白玉,其中多䱻魚,其狀如蛇而四足,是食魚。

西水行四百里,曰流沙,二百裏至於蠃母之山,神長乘司之,是天之九德也。其神狀如人而犳尾。其上多玉,其下多青石而無水。

又西北三百五十里,曰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狀如人,豹尾虎齒而善嘯,蓬髪戴勝,是司天之厲及五殘。有獸焉,其狀如犬而豹文,其角如牛,其名曰狡,其音如吠犬,見則其國大穰。有鳥焉,其狀如翟而赤,名曰勝遇,是食魚,其音如錄,見則其國大水。

又西四百八十里,曰軒轅之丘,無草木。洵水出焉,南流注於黑水,其中多丹粟,多青雄黃。

又西三百里,曰積石之山,其下有石門,河水冒以西流,是山也,萬物無不有焉。

又西二百里,曰長留之山,其神白帝少昊居之。其獸皆文尾,其鳥皆文首。是多文玉石。實惟員神磈氏之宮。是神也,主司反景。

又西二百八十里,曰章莪之山,無草木,多瑤碧。所為甚怪。有獸焉,其狀如赤豹,五尾一角,其音如擊石,其名如猙。有鳥焉,其狀如鶴,一足,赤文青質而白喙,名曰畢方,其鳴自叫也,見則其邑有訛火。

又西三百里,曰陰山。濁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於蕃澤,其中多文貝。有獸焉,其狀如狸而白首,名曰天狗,其音如榴榴,可以禦凶。

又西二百里,曰符惕之山,其上多棕楠,下多金玉。神江疑居之。是山也,多怪雨,風雲之所出也。

又西二百二十里,曰三危之山,三青鳥居之。是山也,廣員百里。其上有獸焉,其狀如牛,白身四角,其豪如披蓑,其名曰����,是食人。有鳥焉,一首而三身,其狀如��,其名曰鴟。

又西一百九十里,曰騩山,其上多玉而無石。神耆童居之,其音常如鍾磬。其下多積蛇。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天山,多金玉,有青雄黃。英水出焉,而西南流注於湯穀。有神焉,其狀如黃囊,赤如丹火,六足四翼,渾敦無面目,是識歌舞,實為帝江也。

又西二百九十里,曰泑山,神蓐收居之。其上多嬰短之玉,其陽多瑾瑜之玉,其陰多青雄黃。是山也,西望日之所入,其氣員,神紅光之所司也。

西水行百里,至於翼望之山,無草木,多金玉。有獸焉,其狀如狸,一目而三尾,名曰讙,其音如��百聲,是可以禦凶,服之已癉。有鳥焉,其狀如烏,三首六尾而善笑,名曰鵸餘,服之使人不厭,又可以禦凶。

凡《西次三經》之首,崇吾之山至於翼望之山,凡二十三山,六千七百四十四里。其神狀皆羊身人面。其祠之禮,用一吉玉瘞,糈用稷米。

《西次四經》之首,曰陰山,上多穀,無石,其草多茆、蕃。陰水出焉,西流注於洛。

北五十里,曰勞山,多茈草。弱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洛。

西五十里,曰罷父之山,洱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洛,其中多茈、碧。

北七十里,曰申山,其上多榖、柞,其下多杻、橿,其陽多金玉。區水出焉,而江流注於河。

北百二百里,曰鳥山,其上多桑,其下多楮,其陰多鐵,其陽多玉。辱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

又北二十里,曰上申之山,上無草木,而多硌石,下多榛楛,獸多白鹿。其鳥多當扈,其狀如雉,以其髯飛,食之不旬目。湯水出焉,東流注於河。

又北八十里,曰諸次之山,諸次之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是山也,多木無草,鳥獸莫居,是多眾蛇。

又北百八十里,曰號山,其木多漆、棕,其草多藥、虈芎藭。多汵石。端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

又北二百二十里,曰盂山,其陰多鐵,其陽多銅,其獸多白狼白虎,其鳥多白雉白翟。生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

西二百五十里,曰白於之山,上多松柏,下多櫟檀,其獸多㸲牛、羬羊,其鳥多鴞。洛水出於其陽,而東流注於渭;夾水出於其陰,東流注於生水。

西北三百里,曰申首之山,無草木,冬夏有雪。申水出於其上,潛於其下,是多白玉。

又西五十五里,曰涇谷之山。涇水出焉,東南流注於渭,是多白金白玉。

又西百二十里,曰剛山,多柒木,多㻬琈之玉。剛水出焉,北流注於渭。是多神��,其狀人面獸身,一足一手,其音如欽。

又西二百里,至剛山之尾。洛水出焉,而北流注於河。其中多蠻蠻,其狀鼠身而鱉首,其音如吠犬。

又西三百五十里,曰英鞮之山,上多漆木,下多金玉,鳥獸盡白。涴水出焉,而北流注於陵羊之澤。是多冉遺之魚,魚身蛇首六足,其目如馬耳,食之使人不眯,可以禦凶。

又西三百里,曰中曲之山,其陽多玉,其陰多雄黃、白玉及金。有獸焉,其狀如馬而白身黑尾,一角,虎牙爪,音如鼓音,其名曰駮,是食虎豹,可以禦兵。有木焉,其狀如棠,而員葉赤實,實大如木瓜,名曰櫰木,食之多力。

又西二百六十里,曰邽山。其上有獸焉,其狀如牛,猬毛,名曰窮奇,音如獆狗,是食人。濛水出焉,南流注於洋水,其中多黃貝;蠃魚,魚身而鳥翼,音如鴛鴦,見則其邑大水。

又西二百二十里,曰鳥鼠同穴之山,其上多白虎、白玉。渭水出焉,而東流注於河。其中多鰠魚,其狀如鱣魚,動則其邑有大兵。濫水出於其西,西流注於漢水,多��魮之魚,其狀如覆銚,鳥首而魚翼魚尾,音如磬石之聲,是生珠玉。

西南三百六十里,曰崦嵫之山,其上多丹木,其葉如穀,其實大如瓜,赤符而黑理,食之已癉,可以禦火。其陽多龜,其陰多玉。苕水出焉,而西流注於海,其中多砥礪。有獸焉,其狀馬身而鳥翼,人面蛇尾,是好舉人,名曰孰湖。有鳥焉,其狀如鴞而人面,蜼身犬尾,其名自號也,見則其邑大旱。

凡《西次四經》自陰山以下,至於崦嵫之山,凡十九山,三千六百八十里。其神祠禮,皆用一白雞祈,糈以稻米,白菅為席。

右西經之山,凡七十七山,一萬七千五百一十七里。

山海經 (산해경, Shānhǎijīng)

山海經(산해경)

Alternative Names (異名):
山海經(산해경), 山海经(Shānhǎijīng)


중국 최고(最古)의 지리서(地理書). 고대의 지리·산물·신화·무술(巫術)·종교 등을 기록한 선진(先秦) 문헌.


작가는 하(夏)나라 우왕(禹王) 또는 백익(伯益)이라고도 한다. 실제는 BC 4세기 전국시대 후의 저작으로, 한대(漢代:BC 202∼AD 220) 초에는 이미 이 책이 있었던 듯하다. 원래는 23권이 있었으나 전한(前漢) 말기에 유흠(劉歆)이 교정(校定)한 18편만 오늘에 전하고 있다. 그 가운데 <남산경(南山經)> 이하의 <오장산경(五藏山經)> 5편이 가장 오래 된 것이며, 한(漢)나라 초인 BC 2세기 이전에 되어 있었다고 생각된다. 그 다음으로 <해외사경(海外四經)> 4편, <해내사경(海內四經)> 4편이 이어졌고, 한대(漢代)의 지명을 포함하였으며, <대황사경(大荒四經)> 4편, <해내경(海內經)> 1편은 가장 새롭다.

<오장산경>에서는 천하의 명산을 산맥을 따라 기술하고 산과 산의 거리 ·산물(그 산에 사는 怪獸와 鳥類)등을 적었으며 보옥(寶玉)·동철(銅鐵)·약초 등의 산물이 기술되어 있으므로 전국시대에서 진(秦)시대에 걸쳐 성행하였던 방사(方士)의 연단술(鍊丹術)과의 관련을 생각할 수 있다. <해외경(海外經)> 이하에서는 먼 나라의 주민과 그에 관한 신화 ·전설을 많이 실었다. 이 책은 고대 중국의 자연관을 아는 데 귀중하며 신화의 기재(記載)가 비교적 적은 중국 고전 중 예외적 존재로서도 중요시된다.


고사성어

山經

卷一 南山經(山海經第一)

狡猾(교활,jiǎohuá) 其名曰猾褢 |

卷二 西山經(山海經第二)

狡猾(교활,jiǎohuá) 其名曰狡 |

卷三 北山經(山海經第三)

精卫填海(jīngwèitiánhǎi) 정위조(精衛鳥)가 동해 바다를 메우다. 《산해경·북산경(山海經·北山經)》에서, 염제(炎帝)의 딸이 동해에 빠져 죽은 후 원한이 맺혀 그 영혼이 정위조로 변하여 서산의 나뭇가지와 돌을 물어다 동해 바다를 메우고자 했다는 고사에서 유래함 |

海經

卷八 海外北經(山海經第八)

夸父追日(Kuāfùzhuīrì) 과보(夸父)가 태양을 좇다. 《산해경·해외북경(山海經·海外北經)》에 나오는 신화적 인물인 과보가 태양을 좇다가 목이 말라서 황하(黄河)와 위수(渭水)의 물을 다 마시고도 갈증이 풀리지 않아 북쪽으로 물을 찾으러 가는 도중에 목이 말라 죽었는데, 그가 남긴 지팡이가 드넓은 숲을 이루어 그 숲을 둥림(鄧林)이라고 부르게 되었다고 함 |

事必歸正 (사필귀정)

事必歸正(사필귀정)

모든 일은 반드시 정리로 돌아감을 이르는 말.


경계

死灰復燃 (사회부연)

死灰復燃(사회부연)

死 죽을 사 | 灰 재 회 | 復 다시 부, 회복할 복, 돌아올 복 | 燃 탈 연, 불사를 연 |

다 탄 재가 다시 불이 붙었다는 뜻으로, ①세력(勢力)을 잃었던 사람이 다시 세력(勢力)을 잡음 ②혹은 곤경(困境)에 처해 있던 사람이 훌륭하게 됨을 비유(比喩ㆍ譬喩)하는 말


'사그라진 재에 다시 불이 붙었다'라는 뜻으로, 잃었던 권세(權勢)를 다시 찾거나 어려움에 처했던 사람이 다시 훌륭하게 되는 경우를 말한다. 싸움에 패하였다가 다시 쳐들어오거나 어떤 일에 실패한 뒤 힘을 쌓아 그 일에 다시 착수한다는 의미의 '권토중래(捲土重來)'와 비슷한 말이다. 사마 천(司馬遷)이 저술한 《사기(史記)》 '한장유열전(韓長孺列傳)'에서 유래한 성어(成語)이다.

중국 전한시대(前漢時代) 문제(文帝:재위 BC 180∼BC 157)의 둘째 아들인 양(梁)나라 효왕(孝王) 때의 관리 한안국(韓安國:자는 長孺)이라는 관리가 있었다. 그는 효왕과 한나라 효경제 사이의 불화를 해결하여 관직에 올랐던 사람이었다.

그런데 훗날, 그는 법을 어겨서 감옥에 갇혔다. 당시의 옥사쟁이 전갑(田甲)이 한안국을 모욕함으로써 한안국은 "다 타버린 재에서도 다시 불길이 살아나지 않는가[死灰獨不復燃(然)乎]"라고 하며 잃어버린 권력과 세력을 다시 찾겠다고 말하였다. 그래서 전갑은 "다시 불이 타면 오줌을 싸서 꺼겠다[然卽溺之]"라고 하면서 한안국을 비웃었다. [연(然)은 연(燃)과 통용]

얼마 후, 양나라에 내사(內史) 자리가 비게 되었다. 한나라에서는 사신을 보내 한안국을 양나라의 내사로 임명하도록 지시했다. 이에 한안국은 곧 석방되어 다시 높은 관직에 올랐다. 이 소식을 들은 전갑은 놀라 달아나 버렸다. 한안국은 전갑이 관직에 복귀하지 않으면 일족을 멸하겠다라고 포고했다. 벌벌 떨며 자수해 온 전갑에게 한안국은 웃으면서 말했다.

"오줌을 누어 보아라. 너희 같은 무리들은 문책할 가치조차 없느니라."

세력을 잃은 사람이 다시 활동하거나 득세(得勢)하는 것을 비유하는 말이다.


출전

사기(史記) 한장유열전(韓長孺列傳) |


관련 한자어

동의어·유의어

捲土重來(권토중래) |

반의어·상대어

|


중요도·활용도

四通五達 (사통오달)

四通五達(사통오달)

사방으로 막힘 없이 통함.

史通 (사통) 劉知幾 (유지기)

史通(사통) 劉知幾(유지기)

당나라의 역사학자 유지기(劉知幾)가 저술한 책.


중국의 사학(史學) 이론과 사학비평의 고전으로 중국 사학사상 최초의 명저이다. 710년에 완성하였다. 내편(內編) 10권 36편, 외편(外編) 10권 13편, 합계 20권 49편으로 되어 있다. 저자는 소년시절부터 사서(史書)에 친숙하여 측천무후(則天武后)시대에서 현종(玄宗) 초에 걸쳐 오랫동안 사관(史官)으로 사사(仕事)하면서 당나라 왕조실록과 《성족계록(姓族系錄)》 등의 편찬에 종사하였다.

이 《사통》은 저자가 스스로의 체험과 사색을 결정(結晶)시킨 저서로 내편에서는 기전(紀傳) ·편년(編年)과 같은 사서의 체례(體例)를 체계적으로 논술하였으며, 외편에서는 역대 사서의 연혁과 그 득실을 비평하였다. 당시 권위를 가진 유교의 경전(經典)에 대해서도 가차없이 비판을 가하였으며, 동시대의 관찬(官撰), 수사기구(修史機構)의 결함을 통론하는 등 저자의 독자적인 주장은 주목할 가치가 있다. 또 문장은 변려문(騈儷文)으로 표현하였으며, 주석(註釋)에 청(淸)나라 포기룡(浦起龍)의 《사통통석(史通通釋)》이 있다.

三尺童子 (삼척동자)

三尺童子(삼척동자)

키가 석 자에 지나지 않는 어린애. 곧, 철모르는 어린애.

社稷之臣 (사직지신)

社稷之臣(사직지신)

사직(왕조)을 지탱할 만한 신하.

山重水復 (산중수복)

山重水復(산중수복)

山 뫼 산 | 重 무거울 중, 아이 동 | 水 물 수 | 復 회복할 복, 다시 부 |

갈 길은 먼데 길은 보이지 않고 난제가 가득한 형국

蛇足 (사족)

蛇足(사족)

뱀의 발. 뱀을 그리고 발을 그려 넣다. 있어도 쓸모없는 것 또는 하지 않아도 될 일을 공연스레 하는 것을 비유하는 말.畵蛇添足(화사첨족)이라고도 한다.


楚(초)나라의 令尹(영윤․재상) 昭陽(소양)은 魏(위)나라를 치고 나서 다시 齊(제)나라를 공격하려고 했다. 겁이 난 제나라 왕이 때마침 秦(진)나라의 사신으로 와있던 陳軫(진진)에게 소양의 야심을 꺾어 달라고 부탁했다.

진진은 곧 소양을 찾아가 말했다. “초나라에서는 적군을 격파하고 敵將(적장)을 죽인 자에게 어떤 恩賞(은상)을 내립니까?”

“上柱國(상주국)이란 벼슬을 주고 작위는 上執珪(상집규)에 해당하지요.”

“상주국보다 더 높은 벼슬은 뭡니까.” “오직 영윤이 있을 뿐이오.” “그렇지요. 영윤은 둘일 수가 없지요. 영윤인 당신에게 이런 이야기를 들려주겠소. 어떤 사람이 하인들에게 큰 잔에 따른 술을 내렸답니다. 그것은 여럿이 마시기에는 모자라고 혼자서 마시기에는 넉넉했습니다. 하인들은 의논끝에 땅바닥에 뱀을 그려서 가장 먼저 그린 사람이 그 술을 다 마시기로 했지요. 그래서 그리기 시작했는데 이윽고 한 사람이 ‘내가 뱀을 가장 먼저 그렸다’ 고 외치고는 술잔을 집어들더니 ‘나는 발도 그릴 수 있지’ 하면서 그린 뱀에 발을 덧붙여 그렸답니다.

그러자 그제사 뱀을 다 그린 자가 술잔을 뺏어 마시면서 ‘뱀에 무슨 발이 있어. 자네가 그린 발 달린 뱀은 뱀이 아니야’ 했다는 군요. 당신은 위나라를 치고 제나라를 두려워하게 만들어 이미 충분히 공을 세웠소. 영윤인 당신이 더이상 받을 官爵(관작)은 없소. 더 욕심을 내다가 목숨이라도 잃는다면 뱀의 발을 그렸다가 술잔을 빼앗긴 자와 무엇이 다르겠소.” 진진의 말을 귀담아 듣고 있던 소양은 고개를 끄덕이고는 군사를 거두었다.

事齊事楚 (사제사초)

事齊事楚(사제사초)

제(齊)나라도 섬기고 초(楚)나라도 섬긴다라는 뜻으로, 양쪽의 중간에서 난처한 경우를 이르는 말.


맹자(孟子) '양혜왕장구편(梁惠王章句篇)'에 나오는 이야기에서 유래한 성어(成語)로 양쪽 사이에서 이렇게 하거나 저렇게 하지도 못하여 난감한 상황을 말한다.

중국의 춘추전국시대(春秋戰國時代)에 등(滕)나라는 면적이 매우 작았으나, 등나라 근처에 있는 제나라와 초나라는 큰 나라였다. 두 강대국 사이에서 위협을 받은 등나라는 제나라와 친밀하게 지낼 수도 없고 초나라와 가까이하기도 어려웠다. 제나라와 초나라 가운데 한쪽과 친하게 지내면 서로 트집을 잡았기 때문에 등나라는 이럴 수도 없고 저럴 수도 없는 딱한 처지였다.

전국시대의 맹자가 등나라의 왕 문공(文公)을 찾아왔을 때, 문공은 맹자에게 다음과 같이 질문하였다. "제나라와 초나라의 사이에 위치한 작은 나라인 우리 등나라는 제나라와 초나라 중 어느 나라를 섬겨야 합니까?[滕 小國也 間於齊楚 事齊乎 事楚乎]."

출전
맹자(孟子):양혜왕장구편(梁惠王章句篇)


관련 한자어

동의어·유의어

間於齊楚(간어제초) | 鯨戰蝦死(경전하사) | 事齊事楚(사제사초) |

山戰水戰 (산전수전)

山戰水戰(산전수전)

세상 일에 경험이 많음.

桑田碧海 (상전벽해)

桑田碧海(상전벽해)

뽕나무 밭이 변하여 푸른 바다가 됨. 곧 세상사가 몰라볼 정도로 덧없이 바뀜을 뜻하는 말이다.


초당(初唐)의 시인 劉廷芝가 지은 시 대비백두옹(代悲白頭翁, 흰 머리를 슬퍼하는 노인을 대신하여)의 제4련(聯)은 이렇게 되어있다.

송백도 찍혀서 땔감됨을 이미 봤고(已見松栢) 뽕밭이 바뀌어서 바다됨을 또 들었네(更聞桑田變成海).

이 시로부터 상전벽해란 말이 널리 쓰이게 되었다지만 '신선전(神仙傳)'이란 책에는 이런 기록도 전한다.

마고(麻姑)라는 선녀가 어느날 왕방평(王方平)이라는 신선에게 말했다. “지금껏 곁에서 모셔오면서 저는 동해가 세 번이나 뽕나무 밭으로 바뀌는 것을 보았습니다. 이번에 봉래산(蓬萊山)에 가보았는데 도중의 바다가 다시 얇아져서 이전의 반밖에 되지 않았습니다. 또 육지가 되려는 것일까요.”

왕방평이 대답했다. “그래서 성인들께서도 ‘바다의 녀석들이 먼지를 일으킨다’ 고 하지 않던가.”

또 ‘태평어람(太平御覽)’ 에는 이런 이야기도 적고 있다. 옛날 어느 곳에서 노인 셋이 만나 서로 자기 나이가 많음을 허풍스럽게 자랑하는데 두번째 노인의 주장이 이랬다. “나는 푸른 바다가 뽕나무 밭으로 바뀔 때마다 산(算)가지 한 개씩을 놓아 그것을 세어왔는데 이제 그 산가지가 열 채의 집에 가득 찰 정도로 쌓여 있다네.”

물론 황당무계한 이야기들이지만 이처럼 푸른 바다가 뽕나무 밭으로도 변했다는 기록도 있기 때문에 창해상전(滄海桑田)이라고도 한다.


관련 한자어

동의어·유의어

滄海桑田(창해상전) | 與世推移(여세추이) | 與世浮沈(여세부침) | 桑海之變(상해지변) | 桑滄之變(상창지변) | 桑田碧海(상전벽해) | 陵谷之變(능곡지변) | 隔世之感(격세지감) | 滄桑之變(창상지변) |

四知 (사지)

四知(사지)

四 넉 사 | 知 알 지 |

두 사람만의 사이일지라도 하늘과 땅, 나와 상대편(相對便)이 다 알고 있다는 뜻으로, 비밀(秘密)은 언젠가는 반드시 탄로(綻露)나게 마련임을 이르는 말


後漢(후한)의 楊震(양진)은 그의 해박한 지식과 淸廉潔白(청렴결백)으로 關西公子(관서공자)라는 칭호를 들었다고 한다.

후한(後漢)의 양진(楊震)이 왕밀(王密)을 추천하여 왕밀이 창읍령(昌邑令)이 되었는데, 양진이 동래 태수(東萊太守)로 부임할 때 昌邑(창읍)에서 묵게 되었다. 그러자, 王密(왕밀)이 밤에 찾아와서 10금을 내밀며 뇌물로 바쳤다. 양진은 좋은 말로 타이르며 거절했다.

“나는 당신을 정직한 사람으로 믿어 왔는데, 당신은 나를 이렇게 대한단 말인가.”

왕밀은 말했다.

“지금은 밤중이라 아무도 아는 사람이 없습니다”

그러자 양진이 나무랐다.

“아무도 모르다니, 하늘이 알고 땅이 알고 그대가 알고 내가 아는데[天知地知子知我知] 어째서 아는 사람이 없다고 한단 말인가.”

여기에서 사지라는 말이 생겼다고 한다.

훗날 양진은 삼공(三公)의 지위에 오르게 되었지만, 환관과 황제의 유모인 왕성의 청탁을 거절했다가 모함을 받게 되자 스스로 독약을 마시고 자살하였다. 四知 란 天知地知子知我知를 가리키는 말이며, 세상에는 비밀이 있을 수 없음을 뜻한다. 四知 와 비슷한 서양식 표현으로는 영어의 'Walls have ears'라는 속담을 들 수 있다.


출전

십팔사략(十八史略) 양진전(楊震傳)


관련 속담

Walls have ears.


관련 한시

應過數粒食 得近四知金(응과수립식 득근사지금)
두어 술 밥이 내 분수에 응당 과분하나니, 어찌 넷이나 알고 있는 돈을 가까이 하리오.

- 두보(杜甫) 풍질주중복침서회정호남친우36운(風疾舟中伏枕書懷呈湖南親友三十六韻)

所寶惟金 楊震四知之說(소보유금 양진사지지설)
값진 것이 오직 금이로되 양진은 사지의 설을 말했네.

- 무명씨(無名氏) 기욕개동유현자절지부(嗜欲皆同惟賢者節之賦)

山紫水明 (산자수명)

山紫水明(산자수명)

산천의 경치가 아주 아름답다는 말

三人行必有我師 (삼인행필유아사, sānrénxíngbìyǒuwǒshī)

三人行必有我師(삼인행필유아사)

三人行必有我师(sānrénxíng, bìyǒuwǒshī)


三 석 삼 | 人 사람 인 | 行 갈 행 | 必 반드시 필 | 有 있을 유 | 我 나 아 | 師 스승 사 |


세 사람이 같이 가면 반드시 나의 스승이 있다는 뜻으로, 어디라도 자신이 본받을 만한 것은 있다는 말.


《논어(論語)》의 〈술이편(述而篇)〉에 나오는 말이다. "세 사람이 길을 같이 걸어가면 반드시 내 스승이 있다. 좋은 것은 본받고 나쁜 것은 살펴 스스로 고쳐야 한다[三人行必有我師焉 擇其善者而從之 其不善者而改之]." 삼인행필유아사는 좋은 것은 좇고 나쁜 것은 고치니 좋은 것도 나의 스승이 될 수 있고, 나쁜 것도 나의 스승이 될 수 있다는 뜻이다.

다음의 글을 보더라도 공자 자신도 나면서부터 아는 사람이 아니라고 하였다. "내가 나면서부터 저절로 도를 아는 것이 아니라 옛 것을 좋아하여 부지런히 찾아 배워 알게 되었을 뿐이다[我非生而知之者 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원문 해석도 반드시 어디를 갈 때만이 아니라 행동할 때도 반드시 나의 스승이 있다는 뜻이며, 하찮은 것에서도 배울 것이 있다는 뜻도 포함되어 있다. 근거 없는 말도 여러 사람이 하면 믿게 된다는 뜻의 삼인성시호(三人成市虎)와 대조를 이루는 고사성어이다.


관련 한자어

참조어

孔子穿珠(공자천주) | 不恥下問(불치하문) |


대조어

三人成市虎(삼인성시호) |


논어,논어:술이편

論語,論語:述而篇

三益之友 (삼익지우, sānyìzhīyǒu)

三益之友(삼익지우)

三益之友(sān yì zhī yǒu)

三 석 삼│ 益 더할 익, 넘칠 일│ 之 갈 지│ 友 벗 우


사귀어 이로운 세 부류(部類)의 벗으로서, 정직(正直)한 사람과 성실(誠實)한 사람과 견문(見聞)이 넓은 사람을 이름


유래

논어(論語)


Tag

관계│벗

事人如天 (사인여천)

事人如天(사인여천)

동학사상(東學思想)으로 사람 대하기를 하늘같이 떠받들라는 말.

三人成市虎 (삼인성시호, sānrénchéngshìhǔ)

三人成市虎(삼인성시호)

三人成市虎(sān rén chéng shì hǔ)

三 석 삼 | 人 사람 인 | 成 이룰 성 | 市 시장 시 | 虎 범 호 |


세 명이 시장에 호랑이가 나타났다고 하면 곧이 믿게 된다는 뜻으로, 거짓말이라도 여러 사람이 똑같이 하면 믿게 된다는 말.


《한비자(韓非子)》의 〈내저설(內儲說)〉과 《전국책(戰國策)》의 〈위책 혜왕(魏策 惠王)〉에 나오는 말이다. 춘추전국시대 위(魏)나라 혜왕 때 일어난 일이다. 위나라는 외교 관례상 조(趙)나라에 인질로 태자와 그의 수행원을 보내야만 하였다. 태자의 수행원으로 중신 방총(龐蔥)이 선발되었다. 방총은 조나라의 도읍 한단으로 떠나기 전에 왕을 알현하고 왕과 대화를 나누었는데 대화의 요지는 다음과 같다.

시장에 호랑이가 나타났다고 첫 번째는 한 사람이, 두 번째는 두 사람이 연이어 말하더라도 왕은 믿지 않을 것이라고 대답하였다. 그렇지만 세 번째로 세 사람이 와서 똑같은 말을 하면 믿을 것이라고 대답하였다. 그러자 방총이 “시장에는 분명히 호랑이는 없습니다. 그렇지만 세 사람이 연이어 똑같은 말을 하면 호랑이가 나타난 것이 됩니다[夫市之無虎明矣 然而三人言而成虎].”라고 하였다. 방총은 자신이 조나라로 떠난 이후 자신을 비방하는 자가 한둘이 아닐 것이니 그들의 말을 귀담아 듣지 말라고 신신 당부하였다. 왕은 어떤 중상이든지 결코 믿지 않을 것이니 걱정하지 말라고 자신 있게 대답하였다. 그러나 방총이 조나라로 떠나자마자 방총을 비방하는 목소리가 높았다. 결국 몇 년 후 인질로 간 태자는 풀려났으나 왕의 의심을 받은 방총은 귀국하지 못한 신세가 되었다. 방총은 이런 사태를 예견하고 왕에게 간언한 것이다.

근거 없는 말도 여러 사람이 하면 믿게 된다는 뜻이며, 유언비어로 진실을 숨기는 것을 비유할 때도 종종 사용된다. 동의어로 시유호(市有虎), 시호삼전(市虎三傳), 삼인언이성호(三人言而成虎)가 있다. 비슷한 한자 숙어로 증삼살인(曾參殺人:공자의 제자인 증삼이 사람을 죽였다는 말인데, 거짓말이라도 여러 사람이 하면 믿을 수밖에 없다는 뜻), 십작목무부전(十斫木無不顚:열 번 찍어 넘어가지 않는 나무가 없다는 뜻으로, 심지가 굳은 사람이라도 같은 거짓말을 여러 번 듣게 되면 곧이 듣게 된다는 말) 등이 있다.


관련 한자어

동의어

三人成市虎(삼인성시호) | 三人成虎(삼인성호) | 시유호(市有虎) | 시호삼전(市虎三傳) | 삼인언이성호(三人言而成虎) |

유의어

증삼살인(曾參殺人) | 십작목무부전(十斫木無不顚) |

대조어

三人行必有我師(삼인행필유아사) |

三人成虎 (삼인성호)

三人成虎(삼인성호)

三 석 삼 | 人 사람 인 | 成 이룰 성 | 虎 범 호 |

전국책(戰國策) 위책(魏策)에는 위나라 혜왕(惠王)과 그의 대신 방총이 나눈 대화가 실려 있다. 방총은 태자를 수행하고 조(趙)나라로 가게 되었다. 그는 자기가 없는 사이에 자신을 중상하는 사람이 나타나게 될 것을 우려하여, 위 혜왕에게 몇 마디 아뢰게 된다.

"만약 어떤이가 시장에 호랑이가 나타났다는 말을 한다면 왕께서는 믿으시겠습니까?"라고 묻자, 위 혜왕은 "그걸 누가 믿겠는가?"라고 하였다. 방총이 다시 "다른 사람이 또 와서 같은 말을 한다면 어떻게 하시겠습니까?"라고 묻자 왕은 "그렇다면 반신반의하게 될 것이네."라고 대답하였다.

다시 방총이 "세 사람째 와서 똑같은 말을 한다면 왕께서는 믿으시겠습니까?"라고 하자 왕은 곧 "과인은 그것을 믿겠네."라고 하였다. 이에 방총은 "시장에 호랑이가 없음은 분명합니다. 그러나 세 사람이 같은 말을 한다면 호랑이가 나타난 것으로 되어 버립니다.[三人言而成虎]"라고 말하면서, 그는 자신을 중상모략하는 자들의 말을 듣지 않기를 청하였다.


관련 한자어

동의어

三人成市虎(삼인성시호) | 三人成虎(삼인성호) | 시유호(市有虎) | 시호삼전(市虎三傳) | 삼인언이성호(三人言而成虎) |

유의어

증삼살인(曾參殺人) | 십작목무부전(十斫木無不顚) |

上屋抽梯 (상옥추제, shàngwūchōutī)

上屋抽梯(상옥추제)

上屋抽梯(shàng wū chōu tī)

上 위 상 | 屋 집 옥 | 抽 뽑을 추 | 梯 사다리 제 |


'지붕 위에 올라가게 한 뒤에 사다리를 치워 버린다'라는 말로, 적을 유인하여 사지에 빠뜨리거나 상대방을 곤란한 상황에 처하게 함으로써 주도권을 잡는다는 뜻이다. 삼십육계 가운데 28번째 계책이다.


三十六計(삼십육계) 倂戰計(병전계) 제28계 지붕 위로 유인한 뒤 사다리를 치우다. 상옥추제계(上屋抽梯計)라고도 한다. 중국의 대표적인 병법 가운데 하나인 삼십육계 가운데 하나이다. 곧, 적에게 작은 이득을 주어 아군의 깊숙한 곳으로 유인한 뒤에 원군의 도움을 받지 못하도록 차단함으로써 적을 사지에 빠뜨리는 계책이다.

원문의 풀이글은 다음과 같다.
"상대방을 작은 이익으로 유혹하여 나아가게 하고 퇴로를 차단하여 사지에 빠져들게 한다. 적이 해독을 입는 것은 빠져서는 안되는 유혹에 넘어갔기 때문이다.[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斷其援應,陷之死地.遇毒,位不當也.]"

중국 고대의 병법서인 《손자(孫子)》의 〈구지(九地)〉편에도 "장수가 병사들을 이끌고 싸울 때에는 마치 높은 곳에 올라가게 한 뒤에 사다리를 치우는 것과 같이 하여야 한다(帥與之期, 如登高而去其梯)"고 하였다.

이 고사성어의 전거가 되는 이야기는 《삼국지》의 〈제갈량전〉 또는 三國志演義 '搏望坡(박망파)'에 실려 있다.

후한(後漢) 시대 말기에 유표(劉表)의 맏아들 유기(劉琦)는 계모의 미움을 받았다. 연의에서는 당시 유비는 형주의 유표에게 몸을 의탁하고 초려를 세번 방문해서 제갈량을 얻은 상태였다. 하지만 형주는 유표의 후계자 문제를 둘러싸고 음모들로 흉흉한 상태였다. 또한 유비 자신도 유표에게 '장자를 후계자로 세워야 한다'고 말했다가 유표의 후처인 채부인에게 미움을 사, 채모에게 죽을뻔 한 일도 있었다.

유표는 자신이 죽은 후의 일을 부탁하고자 유비를 불렀다. 유표는 '자신이 죽고 나면 유비가 형주의 주인이 되라'고 하였다. 그러나 유비는 이를 정중히 거절하고 물러나왔다. 역관에서 쉬고 있는데 유기가 와서 유비에게 말했다.
"계모(채부인)가 용납하지 않아 언제 목숨을 잃을지 모르옵니다. 바라옵건대 숙부께서는 불쌍히 여겨 구해주소서."

채부인은 자신의 아들인 유종(유표의 작은아들)을 유표의 후계자로 삼기 위해 유비와 유기를 제거하려 하고 있었던 것이다.

유비는 유기에게 그것은 집안일이므로 자신이 어찌할 일이 아니라 했다. 유기가 다시 제갈량에게 물었으나 제갈량의 대답도 마찬가지였다. 유비가 유기에게 귓속말로 말했다.
"내일 내가 공명에게 답방토록 하겠으니 현질은 이렇게이렇게 하시게. 그러면 계책을 알려줄걸세."

다음날 유비는 배가 아프다는 핑계로 공명에게 유기를 답방케 했다. 차를 마시고 난 후 유기가 말했다.
"저는 계모에게 받아들여지지 않고 있습니다. 선생께서 한 말씀하여 구해주시면 다행이겠사옵니다."
"저는 손님에 불과한데 어찌 남의 집안일에 대해 말할 수 있겠소이까? 혹 누설되기라도 한다면 그 해가 적지 않을 터이옵니다."

말을 마친 공명은 자리에서 일어나 돌아가고자 했다. 그러나 유기가 술이라도 하자며 공명을 만류했다. 술을 마시다가 또 유기가 말했다.
"계모가 나를 용납하지 않으니 제발 선생께서 한 말씀하여 나를 구해주소서."
"그것은 제가 감히 도모할 바가 아니옵니다."
말을 마치자 또 작별하고 가려고 하였다.

"말씀을 안해주시면 그만이지, 어찌 금방 가시려고만 하시옵니까?"
그래서 제갈량은 다시 자리에 앉았다. 유기가 말했다.
"저에게 古書(고서) 한 권이 있는데, 선생께서 한 번 보아주시오."
그래서 제갈량은 유기를 따라 작은 다락방으로 올라갔다.

"책은 어디에 있소?"
"계모가 용납하지 않아 저는 언제 목숨을 잃을지 모르오. 선생은 서운하게도 한 말씀도 해주시지 않습니까?"
제갈량은 일어나 다락을 내려가려 하였다. 그러나 이미 사다리가 치워진 후였다.

유기가 말했다.
"선생은 누설될까 염려하여 제게 방책을 가르쳐주지 않으셨소이다. 지금 위로는 하늘도 듣지 못하고 아래로는 땅도 듣지 못하오이다. 선생의 입에서 나오는 말은 저의 귀로 들어갈 뿐이니 가르쳐 주실 수 있을 것이옵니다."
"남의 친족은 이간질할 수 없다고 하였소. 내 어찌 공자를 위해 도모할 수 있겠소?"
"선생은 끝내 저에게 가르쳐주지 않겠소이까? 그렇다면 어차피 저는 죽은 목숨이니 선생 앞에서 죽겠소이다!"
유기는 즉시 칼을 뽑아 자신의 목을 찌르려 하였다. 제갈량이 말리며 말했다.
"좋은 방책이 있기는 하오."
"어서 가르쳐 주소서."
"공자는 신생과 중이의 일도 못 들으셨사옵니까? 신생은 안에 있었기 때문에 죽었고, 중이는 밖에 있었기 때문에 무사했소. 지금 황조가 죽은지 얼마 되지 않아 강하는 지키는 사람이 없는데 공자는 어찌 강하로 가서 지키겠다고 하지 않으시옵니까? 그렇게 하면 화는 면할 수 있을 것이옵니다."

이에 유기는 두 번 절하며 가르쳐 준 것을 고마워했다. 그리고는 사다리를 다시 가져오게 하여 제갈량을 내려가게 했다.

여기서 유래하여 상옥추제는 적을 유인하여 사지에 몰아넣거나 상대방을 곤경에 처하게 함으로써 주도권을 잡는 계책을 의미한다. 또한 배수진(背水陣)이나 파부침주(破釜沈舟)와 마찬가지로 스스로 퇴로를 끊음으로써 사력을 다해 싸우게 하는 일을 비유하는 고사성어로 사용되기도 한다.

삼국지연의에서는 이때 제갈량이 유비에게 왔고, 박망파에서 初戰(초전)을 치룬 것으로 묘사하고 있다. 하지만 正史(정사)에 따르면 이때는 유비가 제갈량을 찾아가기 전이고, 박망파 전투는 유비의 전략으로 승리한 것이었다. 박망파에서 승리한 이후에 유비가 제갈량을 맞아들이는 것이다. 연의에서는 제갈량을 띄워주기 위해서 박망파에서 크게 승리한 것을 제갈량의 공으로 돌리고 있는 것이다.

似而非 (사이비)

似而非(사이비)

似而非[sì'érfēi]

似 닮을 사 | 而 말 이을 이, 능히 능 | 非 아닐 비, 비방할 비 |

겉으로 보기에는 비슷한 듯하지만 근본적(根本的)으로는 아주 다른 것


《맹자(孟子)》의 '진심편(盡心篇)'과 《논어(論語)》의 '양화편(陽貨篇)'에 나오는 말이다.

어느 날 맹자에게 제자 만장(萬章)이 찾아와 물었다.

"한 마을 사람들이 향원(鄕原:사이비 군자)을 모두 훌륭한 사람이라고 칭찬하면 그가 어디를 가더라도 훌륭한 사람일 터인데 유독 공자만 그를 '덕(德)을 해치는 사람'이라고 하셨는데 이유가 무엇인지요."

맹자는 대답했다.

"그를 비난하려고 하여도 비난할 것이 없고, 일반 풍속에 어긋남도 없다. 집에 있으면 성실한 척하고 세상에서는 청렴결백한 것 같아 모두 그를 따르며, 스스로 옳다고 생각하지만 요(堯)와 순(舜)과 같은 도(道)에 함께 들어갈 수 없기 때문에 '덕을 해치는 사람'이라 한 것이다."

그래도 만장이 별로 납득하는 것 같지 않자, 맹자는 말을 이었다.

"공자가 말하기를 '나는 사이비한 것을 미워한다[孔子曰 惡似而非者]'라고 하셨다. '사이비는, 외모는 그럴듯하지만 본질은 전혀 다른, 즉 겉과 속이 전혀 다른 것을 의미하며, 선량해 보이지만 실은 질이 좋지 못하다.' 공자가 사이비를 미워하는 이유는 여러 가지이다. 강아지풀을 미워하는 것은 그것이 곡식의 싹을 혼란시킬까 두려워서이고, 말만 잘하는 것을 미워하는 이유는 정의를 어지럽힐까봐 걱정스러워서이며, 말 많은 것을 미워하는 이유는 신의를 어지럽힐까 두려워서이고, 정(鄭)나라의 음란한 음악을 미워하는 이유는 아악(雅樂)을 더럽힐까 두려워서이고, 자줏빛을 미워하는 이유는 붉은빛을 어지럽힐까 두려워서이며, 향원(鄕原)을 미워함은 그가 덕을 어지럽힐까봐 걱정스럽기 때문이다."

여기서 말하는 향원이란 고을 안에서 점잖다고 평가되는 인물이다. 머리에 든 학문도 없으면서 있는 척, 어질고 점잖은 척 위장술에 능하여 외견상으로는 훌륭한 사람으로 보여 사회적 영향력도 제법이지만, 이들은 자기 결점을 감추는 데 능하다.

이처럼 공자는 인의에 뿌리를 내리지 못하고 겉만 번지르르하고 처세술에 능한 사이비를 '덕을 해치는 사람'으로 보았기 때문에 미워한 것이다.

원말은 사시이비(似是而非) 또는 사이비자(似而非者)이다.


출전

맹자(孟子) 진심장하(盡心章下)


관련 한자어

동의어·유의어

似是而非(사시이비) | 似而非者(사이비자) | 同床各夢(동상각몽) | 口有蜜腹有劒(구유밀복유검) | 口蜜腹劍(구밀복검) | 表裏不同(표리부동) | 羊質虎皮(양질호피) | 陽奉陰違(양봉음위) | 羊頭狗肉(양두구육) | 笑中有劍(소중유검) | 笑面虎(소면호) | 笑裏藏刀(소리장도) | 面從腹背(면종복배) | 同床異夢(동상이몽) |

士爲知己者死女爲悅己者容 (사위지기자사여위열기자용)

士爲知己者死, 女爲悅己者容(사위지기자사, 여위열기자용)

士 선비 사 | 爲 할 위 | 知 알 지 | 己 몸 기 | 者 놈 자 | 死 죽을 사 | 女 여자 여(녀) | 爲 할 위 | 悅 기쁠 열 | 己 몸 기 | 者 놈 자 | 容 얼굴 용 |

선비는 자신을 알아주는 사람을 위해 죽고 여자는 자신을 기쁘게 하는 사람을 위해 꾸민다.

진(晉)의 예양(豫讓)이 한 말.


출전

史記(사기) 刺客列傳(자객열전) | 史記(사기) 豫讓傳(예양전) |


관련 한자어

동의어·유의어

士爲知己者死(사위지기자사) |

반의어·상대어

|

참조어

國士報之(국사보지) | 國士遇之國士報之(국사우지국사보지) | 周公握髮(주공악발) 주공이 젖은 머리를 쥐다. 천하의 어진 인재를 잃지 않으려고 아랫사람이라도 정성으로 맞이하는 윗사람의 겸손한 행동 | 지음(知音) 음률을 이해해 주는 친구, 참된 친구 |


중요도·활용도

三十六計 (삼십육계, Sānshíliùjì)

三十六計(삼십육계)

Alternative Names (異名):
Thirty-Six Stratagems, 三十六计(simplified Chinese), 三十六計(traditional Chinese), Sānshíliù Jì(pinyin)


삼십육계가 출판된 것은 명나라 말, 청나라 초이다. 그러나 삼십육계라는 말이 세상에 전해지기 시작한 것은 5세기부터였다. 워낙 유명한 병법서여서 '삼십육계'라 하면 보통사람들은 '손자병법'에 맞먹는 신비한 전략들이 들어있을 것이라 생각하는 경향이 있으나, 실제로 삼십육계에 독창적인 내용은 거의 없다. 그 내용면에 있어서도 다른 병법서들과는 달리 정치나 군대의 조직 등에 대해서는 내용이 전혀 없다.

어떻게 보면 '삼십육계'는 단순히 고사성어 36개를 모아놓은 것에 지나지 않는다. 그 고사성어 36개라는 것이 여러 역사서나 '삼국지' 등에서 유명한 전략, 계략들의 이름들에 불과한 것이다. 따라서 병법서로서의 깊이 있는 내용을 찾기는 어렵다.

그러나 병법이 아닌 계책이라는 측면에서 의의를 찾기도 한다. 계책은 책략이다. 나라를 잘 다스려 안정시키는데 이용하고, 군대를 강하게 만들어 경제를 건설하는 방침에 이용하여 싸우지 않고서도 상대방을 굴복하게 만들며, 자신의 합법적인 권익을 목적으로 하는 계략들은 책략에 속한다. 반대로 자기의 이익을 위하여 다른 사람을 모함하는데 이용한 계략은 음모이다. 책략과 음모의 구별은 그것을 어떤 태도와 목적으로 사용하는지에 달렸다.

서른 여섯개의 고사성어는 다음과 같은 구조에 따라 편집되어 있다.

一. 勝戰計 (승전계: 아군이 우세할 때의 계략)
二. 敵戰計 (적전계: 적군과 백중세를 이루고 있을 때의 계략)
三. 攻戰計 (공전계: 공세를 취할 때의 계략)
四. 混戰計 (혼전계: 공방이 혼란할 때의 계략)
五. 倂戰計 (병전계: 함께 싸울 때의 책략)
六. 敗戰計 (패전계: 불리할 때 살아남기 위한 책략)


36계의 구조

승전계(勝戰計)

아군의 형세가 충분히 승리할 수 있는 조건을 갖추고 있을 때 말을 타고 적을 압도하는 작전을 말한다.

제01계 瞞天過海(만천과해): 하늘을 가리고 바다를 건너다.
제02계 圍魏救趙(위위구조): 위나라를 포위하여 조나라를 구하다.
제03계 차도살인(借刀殺人): 남의 칼을 빌려 사람을 죽이다.
제04계 이일대로(以逸待勞): 쉬다가 피로에 지친 적과 싸운다.
제05계 진화타겁(趁火打劫): 상대의 위기를 틈타 공격한다.
제06계 성동격서(聲東擊西): 동쪽에서 소리지르고 서쪽으로 공격한다.

적전계(敵戰計)

아군과 적군의 세력이 비슷할 때 기묘한 계략으로 적군을 미혹시켜 승리를 이끄는 작전이다.

제07계 무중생유(無中生有): 지혜로운 자는 무에서 유를 창조한다.
제08계 암도진창(暗渡陳倉): 기습과 정면공격을 함께 구사한다.
제09계 격안관화(隔岸觀火): 적의 위기는 강 건너 불 보듯 한다.
제10계 소리장도(笑裏藏刀): 웃음 속에 칼이 있다.
제11계 이대도강(李代桃僵): 오얏나무가 복숭아를 대신해 죽다.
제12계 순수견양(順手牽羊): 기회를 틈타 양을 슬쩍 끌고 간다.

공전계(攻戰計)

자신을 알고 적을 안 다음 계책을 모의하여 적을 공격하는 전략이다.

제13계 타초경사(打草驚蛇): 풀을 헤쳐 뱀을 놀라게 한다.
제14계 차시환혼(借尸還魂): 죽은 영혼이 다른 시체를 빌려 부활하다.
제15계 조호리산(調虎離山): 호랑이를 산 속에서 유인해 낸다.
제16계 욕금고종(欲擒故縱): 큰 것을 얻기 위해 작은 것을 풀어 준다.
제17계 포전인옥(抛磚引玉): 돌을 던져서 구슬을 얻는다.
제18계 금적금왕(擒賊擒王): 적을 잡으려면 우두머리부터 잡는다.

혼전계(混戰計)

적이 혼란한 와중을 틈타 승기를 잡는 전략이다.

제19계 부저추신(釜低抽薪): 가마솥 밑에서 장작을 꺼낸다.
제20계 혼수모어(混水摸魚): 물을 흐려 놓고 고기를 잡는다.
제21계 금선탈각(金蟬脫殼): 매미가 허물을 벗듯 위기를 모면하다.
제22계 관문착적(關門捉賊): 문을 잠그고 도적을 잡는다.
제23계 원교근공(遠交近攻): 먼 나라와 사귀고 이웃나라를 공격한다.
제24계 가도벌괵(假途伐虢): 기회를 빌미로 세력을 확장시킨다.

병전계(幷戰計)
상황의 추이에 따라 언제든지 적이 될 수 있는 우군을 배반, 이용하는 전략이다.

제25계 투량환주(偸梁換柱): 대들보를 훔치고 기둥을 빼낸다.
제26계 지상매괴(指桑罵槐): 뽕나무를 가리키며 홰나무를 욕한다.
제27계 가치부전(假痴不癲): 어리석은 척 하되 미친 척 하지 마라.
제28계 상옥추제(上屋抽梯): 지붕으로 유인한 뒤 사다리를 치운다.
제29계 수상개화(樹上開花): 나무에 꽃을 피게 한다.
제30계 반객위주(反客爲主): 손님이 도리어 주인 노릇하다.

패전계(敗戰計)

상황이 가장 불리한경우 열세를 우세로 바꾸어 패배를 승리로 이끄는 전략이다.

제31계 미인계(美人計): 미녀를 이용하여 적을 대한다.
제32계 공성계(空城計): 빈 성으로 유인해 미궁에 빠뜨린다.
제33계 반간계(反間計): 적의 첩자를 역이용한다.
제34계 고육계(苦肉計): 자신을 희생해 적을 안심시킨다.
제35계 연환계(連環計): 여러 가지 계책을 연결시킨다.
제36계 주위상(走爲上): 때로는 전략상 후퇴도 필요하다.


勝戰計

一、瞞天過海︰備周則意怠,常見則不疑,陰在陽之內,不在陽之外。太陽,太陰。
二、圍魏救趙︰共敵不知分敵,敵陽不如敵陰。
三、借刀殺人︰敵已明,友未定。引友殺敵,不自出力。以損推演。
四、以逸待勞︰困敵之勢,不以戰﹔損剛益柔。
五、趁火打劫︰敵害之大,就勢取利。剛決柔也。
六、聲東擊西︰敵志亂萃,不虞,坤下兌上之象。利其不自主而取之。

敵戰計

七、無中生有︰誑也,非誑也,實其所誑也。少陰,太陰,太陽。
八、暗渡陳倉︰示之以動,利其靜而有主,益動而巽。
九、隔岸觀火︰陽乖序亂,陰以待逆。暴戾怒睢,其勢自斃。順從動豫,豫以順動。
十、笑裏藏刀︰信而安之,陰以圖之,備而後動,勿使有變,剛中柔外也。
十一、李代桃僵︰勢必有損,損陰以益陽。
十二、順手牽羊︰微隙在所必乘,微利在所勿得。少陰,少陽。

攻戰計

十三、打草驚蛇︰疑以叩實,察而後勤。覆者,陰之媒也。
十四、借屍還魂︰有用者,不可借。不能用者,求借。借不能用者而用之,匪我求蒙童,蒙童求我。
十五、調虎離山︰待天以困之,用人以誘之,往蹇來返。
十六、欲擒故縱︰逼則反兵;走則減勢。緊隨勿迫,累其氣力,消其斗志,散而後擒,兵不血刃。需,有孚,光。
十七、拋磚引玉︰類以誘之,擊蒙也。
十八、擒賊擒王︰摧其堅,奪其魁。以解其體。龍戰在野,其道窮也。

混戰計

十九、釜底抽薪︰不敵其力,而消其勢,兌下乾上之象。
二十、混水摸魚︰混水摸魚乘其陰亂,利其弱而無主。隨,以向晦入宴息。
二十一、金蟬脫殼︰存其形,定其勢,友不疑,亂不動,巽而止,蠱。
二十二、關門捉賊︰小敵困之,剝,不利有攸往。
二十三、遠交近攻︰形禁勢格,利從近取,害以遠隔,上火下澤。
二十四、假道伐虢︰兩大之間,敵脅以從,我假以勢。困,有言不信。

並戰計

二十五、偷樑換柱︰頻更其陣,抽其勁旅,待其自敗,而後乘之。曳其輪也。
二十六、指桑罵槐︰大凌小者,警以誘之。剛中而應,行險而順。
二十七、假癡不癲︰寧偽作不知不為,不偽作假知妄為;靜不露機,雲雷屯也。
二十八、上屋抽梯︰假之以便,唆之使前,斷其援應,陷之死地。遇毒,位不當也。
二十九、樹上開花︰借局布勢,力小勢大。鴻漸於陸,其羽可用為儀也。
三十、反客為主︰乘隙插足,扼其主機,漸之進也。

敗戰計

三十一、美人計︰兵強者,攻其將;將智者,伐其情。將弱兵頹,其勢自萎。利用御寇,順相保也。
三十二、空城計︰兵虛者虛之,疑中生疑;剛柔之際,奇而復奇。
三十三、反間計︰疑中之疑,比之自內,不自失也。
三十四、苦肉計︰人不自害,受害必真。假真真假,間以得行。童蒙之吉,願以巽也。
三十五、連環計︰將多兵眾,不可以敵,使其自累,以殺其勢。在師中吉,承天寵也。
三十六、走為上︰全師避敵。左次無咎,未失常也。

殺身成人 (살신성인)

殺身成人(살신성인)

자신의 몸을 희생하여 인(仁)을 이룬다는 뜻으로, 몸을 바쳐 옳은 도리를 행함.

논어 靈公篇(위령공편)에서 孔子(공자)는 이렇게 말한다.

『志士(지사)와 仁人(인인)은 살기위해 仁을 해치는 일이 없고 몸을 죽여 仁을 이룩하니라』(志士仁人 無求生以害仁 有殺身以成仁․지사인인 무구생이해인 유살신이성인). 여기에 殺身成仁이란 말이 보인다.

보통사람은 누구나 살기를 원하고 죽기를 싫어한다. 그러나 도의심이 강하고 뜻이 깊은 사람(志士)과 仁德(인덕)을 갖춘 사람(仁人)은 목숨과 仁이 兩立(양립)할 수 없을 경우 생명을 아껴 仁을 희생시키지 않는다. 이럴 때 한몸을 던져 仁을 살린다. 대충 이런 뜻이겠다.

그럼 仁이란 무엇인가. 그것은 공자에 있어서 최고의 가치이자 덕목이며 그의 중심사상이랄 수 있다. 복잡한 설명보다 慈悲(자비) 인간애 동정심 같은 것이 仁에 속하는 말이라는 것, 사랑할 줄 아는 마음은 仁에 가깝지만 그것이 思無邪(사무사)일 때만 仁이라는 것, 가장하고 꾸미는 태도에는 仁이 없고 질박하고 말이 모자라는 愚直(우직)이 仁에 가깝다는 것 등 단편적인 풀이가 이해를 도울 것이다.

요컨대 仁은 설명으로 파악되는 게 아니고 구체적인 실생활을 통해 체득되어져야 할 인간의 인간에 대한 善意(선의)인 것같다. 그러니까 仁은 이기주의의 극복이며 利他(이타)주의의 발로라고도 할 수 있을 것이다.

喪心病狂 (상심병광)

喪心病狂(상심병광)

喪 죽을 상 | 心 마음 심 | 病 병 병 | 狂 미칠 광 |

송사(宋史) 범여규(范如圭)전의 이야기. 송나라 때, 비서성(秘書省)의 관리인 범여규라는 사람이 있었다. 당시 금(金)나라의 남침에 사람들은 항전을 주장하였으나, 대신(大臣) 진회(秦檜)는 투항할 것을 주장하였다. 그러던 어느 날, 금나라의 사신(使臣)이 송나라에 오게 되었는데, 그들을 묵게 할 적당한 장소가 없어서 진회는 그들을 비서성에 묵게 하려고 했다.

범여규는 이 사실을 알고 극력 반대하였다. 범여규는 재상인 조정(趙鼎)에게 "기밀상 중요한 비서성에 어떻게 적국의 사신들을 묵게 할 수 있겠습니까?"라고 하였다. 송나라에 도착한 금나라 사신들은 그 언행이 오만하여 송나라 사람들의 분노를 일으키기에 충분했다. 범여규는 진회에게 글을 써서 그의 편견과 굴욕적 행동을 비난하였다. 이성을 잃고 미치지 않고서야, 어찌 이렇게 일할 수 있겠소[公不喪心病狂, 奈何爲此]라며.

喪心病狂이란 이성을 잃고 말을 함부로 하는 것을 비유한 말이다.

三十六計走爲上策 (삼십육계주위상책)

三十六計走爲上策(삼십육계주위상책)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sānshíliùjì, zǒuwéishàngcè)

三 석 삼 | 十 열 십 | 六 여섯 륙 | 計 꾀 계 | 走 달아날 주 | 爲 할 위 | 上 위 상 | 策 계책 책 |


서른여섯 가지 계책 가운데 도망가는 것이 제일 좋은 계책이라는 뜻으로, 상황이 불리할 때는 도망가는 것이 상책이라는 뜻.


송(宋) 나라 사마광(司馬光:1019~1086)이 지은 《자치통감(資治通鑑)》 141권에 나오는 말이다. 중국 남북조시대 제(齊)나라 제5대 황제 명제(明帝) 때 일어난 일이다. 명제는 고제(高帝)의 사촌 형제인데, 고제의 증손(제3, 4대 황제)들을 죽이고 황제위를 빼앗았다. 그는 황제에 즉위한 이후 반란과 보복이 두려워 자기를 반대한 형제와 조카 14명을 살해한 것은 물론 자기 주위 사람들마저도 자신에게 반대하면 여지없이 죽였다. 그뿐만 아니라 와병 중에도 왕족을 10여 명이나 죽였다. 명제의 가차없는 살해 행위에 회계(會稽) 지방 태수(太守) 왕경칙(王敬則)은 개국 공신인데도 생명의 위협을 느껴 먼저 군사를 일으켰다. 왕경칙은 군사 1만 명을 이끌고 건강(建康:지금의 난징)을 향해 진격하였는데, 도중에 명제의 학정(虐政)에 불만을 가진 농민들이 가세하여 군사가 10만 명으로 늘어났다. 왕경칙은 출정한 지 10여 일 만에 건강과 흥성성(興盛城)을 함락하는 등 그의 기세는 파죽지세였다.

이때 병석에 누워 있던 명제 대신에 정사를 돌보고 있던 태자 소보권(蕭寶卷)은 건강과 흥성성의 함락 소식을 듣자 피난 준비를 서둘렀다. 소보권의 피난 소식을 들은 왕경칙은 “단(檀) 장군의 36가지 계책 가운데 도망치는 것이 제일 상책이니 너희 부자는 어서 도망가는 것이 좋을 것이다[檀公三十六策 走爲上策 計汝父子唯有走耳].”라고 자신 있게 충고하였다. 그러나 이렇게 당당한 왕경칙도 결국 제나라 군사에게 포위되어 참수당하였다.

승산 없는 싸움은 피하는 것이 병법의 기본이다. 2보 전진을 위한 1보 후퇴라는 말이 있듯이 상황이 불리하면 일단 후퇴하였다가 훗날을 기약하는 것이 지혜로운 군사적인 전술이다. 삼십육계주위상책도 전세가 매우 불리하면 일단 작전상 후퇴하는 것이 가장 현명한 방책이라는 뜻이다. 단 장군은 남북조시대 남조 최초의 왕조인 송(宋) 무제(武帝)의 건국을 도운 명장 단도제(檀道濟)로, 북위(北魏)와 싸울 때 전세가 불리하면 잘 도망쳤다고 한다. 동의어는 삼십육계주위상계(三十六計走爲上計)이다.


관련 한자어

유의어

三十六計走爲上計(삼십육계주위상계) | 三十六計走爲上策(삼십육계주위상책) | 走爲上(주위상) | 走爲上計(주위상계) |
走爲上策(주위상책) |

四書五經 (사서오경, SìShūWǔJīng)

四書五經(사서오경)

Alternative Names (異名):
四书五经(SìShūWǔJīng)

구분: 유교경전


중국에서 유가(儒家)의 기본적 경전(經典)의 총칭.


사서(四書)란 《논어(論語)》 《맹자(孟子)》 《대학(大學)》 《중용(中庸)》을 말하는데, 그 중 《대학》 《중용》은 원래 《예기(禮記)》 중의 두 편(編)을 각각 독립시켜 별책으로 한 것이다. 송학(宋學)에서는 모든 경서류에 앞서서 배워야 하는 것으로 규정되다시피 하여, 주희(朱熹)의 《사서집주(四書集注)》에 의해 그 지위가 확정되었다.

오경(五經)이란 한대(漢代)에 중시된 《시(詩)》 《서(書)》 《역(易)》 《예기(禮)》 《춘추(春秋)》 5서에서 기원된 것이다. 당시 《서(書)》는 《금문상서(今文尙書)》, 《예(禮)》는 《의례(儀禮)》, 《춘추(春秋)》는 《공양전(公羊傳)》을 중심으로 하였으나, 그 후 오경은 《모시(毛詩)》 《고문상서(古文尙書)》 《역경(易經)》 《예기(禮記)》 《춘추좌씨전(春秋左氏傳)》의 5서로 한정되었다. 당대(唐代)의 공영달(孔穎達) 등에 의한 관찬 주석서 《오경정의(五經正義)》의 성립으로 오경의 내용은 앞의 5서, 즉 《시경》 《서경》 《역경》 《예기》 《춘추》로 확정되었다.


참조항목

사서:
논어(論語) | 孟子(맹자) | 대학(大學) | 중용(中庸) |

오경:
詩經(시경) | 서경(書經) | 역경(易經) | 예기(禮記) | 春秋(춘추) |

三歲之習至于八十 (삼세지습지우팔십)

三歲之習至于八十(삼세지습지우팔십)

三 석 삼 | 歲 해 세 | 之 갈 지 | 習 익힐 습 | 至 이를 지, 덜렁대는 모양 질 | 于 어조사 우, 이지러질 휴 | 八 여덟 팔 | 十 열 십 |

세 살 버릇 여든까지 간다. 習性(습성)은 고치기 어렵다는 뜻. 어릴 때부터 버릇을 잘 가르쳐야 한다는 말.

[출전]
이담속찬(耳談續纂)


관련 속담

동의어·유의어

¶ 세 살 버릇 여든까지 간다.
¶ 제 버릇 개 못 준다.

四書之經 (사서지경)

四書之經(사서지경)

사서의 경전. 사서는 논어 맹자 대학 중용의 네 가지 책.

上善若水 (상선약수)

上善若水(상선약수)

上 윗 상| 善 착할 선| 若 같을 약, 반야 야 | 水 물 수

Highest virtue is water.

최고의 선은 물과 같다는 뜻으로, 노자의 사상에서, 물을 이 세상에서 으뜸가는 선의 표본으로 여기어 이르던 말.

上善若水,水善利物
최고선은 물과 같다.물은 만물을 이롭게 한다

- 道德經(도덕경)

沙上樓閣 (사상누각)

沙上樓閣(사상누각)

모래 위에 지은 집처럼 헛된 일의 비유.

三夫二君一子 (삼부이군일자, sānfūèrjūnyìzǐ)

三夫二君一子(삼부이군일자)

三夫二君一子(sānfū èrjūn yìzǐ)


三 석 삼 | 夫 지아비 부 | 二 두 이 | 君 임금 군 | 一 하나 일 | 子 아들 자 |


세 명의 남편과 두 명의 임금과 한 명의 아들


경국지색에 빼놓을 수 없는 여인이 또 있다. 바로 하희(夏姬)이다. 하희는 춘추시대 정나라 목공의 딸로 진(陳)나라 대부 하어숙의 미망인이었다. 그녀는 자그마치 세 명의 남편과 두 명의 임금과 한 명의 아들 (三夫二君一子 삼부이군일자)을 죽게 만들었으며 한 나라와 두 명의 대신을 멸망시킨 희대의 요부였다.

그녀는 결혼하기 전에도 자기의 친오빠인 정나라 영공과 정을 통했고 또 재상 자공과도 통정하였다. 이 불륜의 삼각관계가 불씨가 되어 마침내 영공은 자공에게 죽음을 당했다. 하희가 진(陳)나라에 시집온 후 아들 하나를 낳고 남편 하어숙은 그만 젊은 나이에 요절하고 말았다.

그러나 '하희는 세 번씩이나 젊어졌다.'는 말이 후세에 전해질 정도로 하희의 미색은 뛰어났을 뿐 아니라 나이가 들어서도 그녀의 요염미는 더해졌던 것이었다.

우선 하희는 정나라의 왕이었던 영공과 눈이 맞아 남몰래 정을 주고 받는 사이가 되었다. 영공뿐 아니라 공령, 의행보라는 두 사람의 대부도 각기 하희와 관계를 맺고 있었다. 세 사람은 하희의 속옷을 얻어 그것을 조정의 회의 석상에 까지 입고 나와 서로 자랑할 정도였다.

어느날 영공은 하희의 아들이며 대부인 징서를 앞에 놓고 두 사람의 대부를 비아냥댔다.

"징서의 얼굴이 아무래도 자네들을 닮았네 그려."

"무슨 말씀이십니까? 대왕님을 쏙 빼어 닮았습니다."

그리고는 세 사람은 키득거렸다.

징서는 매우 불쾌해 졌다. 그래서 그는 큰 활을 들고 마굿간 문 옆에 숨어 기다리다가 영공이 돌아갈 때 쏘아 죽이고 말았다. 공령과 의행보는 그대로 초나라로 도망쳤고 영공의 태자도 진(晋)나라로 피했다. 그리하여 징서는 스스로 왕임을 자처하게 되었다.

이듬해 초나라 장왕은 영공 암살의 죄상을 들어 군사를 일으켜 징서를 토벌하고 주살하였으며 정나라를 초나라에 복속시켰다. 이때 장왕은 하희와 환락의 하룻밤을 보낸 후 그녀를 소실로 삼고자 했으나 대부 무신이 말렸다.

"하희는 상서롭지 못한 여인입니다. 그녀가 정나라에 있을 때 오빠인 영공과 그리고 재상 자공과 동시에 정을 통해 마침내 영공이 비명횡사 했습니다. 그리고 시집와서도 남편을 요절하게 만들었고 또한 세 사람과 정을 통해 그로 말미암아 나라까지 망하게 되었던 것입니다. 폐하께서는 천하에 미인이 도처에 깔려 있는데 무엇 때문에 이 음란하고 상서롭지 못한 여자를 취하려 하십니까?"

그러자 왕이 단념하였다.

이번에는 장군 자반이 그녀를 달라고 했지만 무신이 역시 제지시켰다. 그후 연윤(連尹) 벼슬에 있던 양로가 하희를 차지하게 되었다. 그런데 얼마 안 가 양로 역시 전쟁에 나가 죽었고 그 아들 흑요가 그녀를 범하여 데리고 살게 되었다. 이때 평소에 하희를 탐내왔던 무신이 꾀를 내어 결국 하희를 데리고 진(晋)나라로 도망쳐 같이 살았다. 그러자 장군 자반이 크게 화를 내어 흑요를 죽이고 무신의 가족들을 몰살시켜 버렸다.

이 소식을 들은 무신은 복수를 결심하고 스스로 오나라로 가서 강력한 군대를 길러 틈만 있으면 초나라를 침략하였다. 드디어 오나라는 진(晋)나라와 힘을 합해 초나라를 공격, 대승을 거두게 되었는데 초나라 왕은 한쪽 눈을 실명하였고 홧김에 장군 자반의 목을 베어버렸다.

이 모두가 하희라는 한 요부로부터 비롯된 일이다.


관련 한자어

참조어

傾國之色(경국지색) |

四分五裂 (사분오열)

四分五裂(사분오열)

넷으로 나뉘고 다섯으로 쪼개진다는 말로 몇 갈래로 분열한다는 뜻. 천하가 몹시 어지러움을 비유하는 말이기도 하다.

전국시대 중엽 蘇秦(소진)과 張儀(장의)가 한창 활약하던 때의 일이다. 소진은 合縱(합종)을 외치며 6개국이 동맹하여 동쪽진출을 노리는 秦(진)에 대항할 것을 설득했다. 장의는 連衡(연횡)을 부르짖으며 여섯나라가 한결같이 진을 따르는 것이 이롭다고 주장하며 돌아다녔다.

위나라의 재상이 된 장의는 위나라 애왕에게 합종을 포기하고 연횡책을 따를 것을 설득했다. 그때의 辯舌(변설).

『위나라는 사방 천리도 되지 않고 군대도 30만에 지나지 않습니다. 더구나 사방이 편평하여 제후들이 사방에서 쳐들어온다해도 요충지가 될 큰 산이 없습니다. 위나라의 지세는 원래가 전쟁터입니다. 위나라가 남쪽의 초나라와 연합하고 동쪽의 제나라와 연합하지 않으면 제나라가 위나라의 동쪽을 공격할 것입니다. 동쪽의 제나라와 연합하고 북쪽의 조나라와 연합하지 않으면 조나라가 북쪽을 공격할 것입니다. 서쪽의 한나라와 연합하지 않으면 한나라가 서쪽을 공격할 것이며 남쪽의 초나라와 가까이 하지 않으면 초나라가 남쪽을 공격해 올 것입니다. 이것이 사분오열의 길(道)이라고 하는 것입니다』

장의는 이어 합종책의 허점을 지적한다. 진나라와 연합해 함께 초나라를 쳐서 절반씩 나누어 갖자고 설득했다. 별수없이 애왕은 진나라와 화친을 맺었다.

邪不犯正 (사불범정)

邪不犯正(사불범정)

사악한 것은 바른 것을 범하지 못함.

嘗糞 (상분, chángfèn)

嘗糞(상분)

尝粪(chángfèn)

嘗 맛볼 상 | 糞 똥 분 |


상분(嘗糞)이란 사람의 대변의 맛을 보아 그 건강한 정도를 살펴보는 의학적 행위를 말한다. 중국의 고사성어에서 유래되었으며, 지극한 효성 또는 도가 지나친 아첨을 가리키는 용법으로 쓰인다.


고사유래

《서언고사(書言故事)》와 《남사(南史)》의 〈유검루전(庾黔婁傳)〉에 나오는 말이다.

《남사(南史)》의 〈유검루전(庾黔婁傳)〉에 보면, 남북조 시대의 이름난 효자인 유검루(庾黔縷)란 사람이 있었는데, 그는 여러 차례 관직을 제의받았지만 부모를 봉양하기 위해 번번이 사양하였다. 평소 호랑이가 그 효성에 감동하여 그가 다니는 곳에는 나타나지 않을 정도였다. 그가 잔릉(棧陵)에서 현령(縣令)으로 근무할 때, 아버지의 병환소식을 듣고, 급히 고향으로 달려가니, 의원이 변의 맛을 보아야 정확한 진찰이 가능하다고 말했다. 이에 유검루가 주저 않고 손가락으로 변을 찍어 맛을 보니, 단 맛이 나는 것이 심상치 않았다. 그의 아버지는 이질을 앓고 심한 설사를 하고 있던 참이었다. 그는 이후로 매일 북극성에 빌어 아버지의 쾌유를 빌었으나, 하늘의 소리가 이르길, 아비의 수명이 다했으나, 효심을 보아 한달만 수명을 연장케 해주겠다고 하였다. 하늘의 말대로 그의 아버지는 한 달후에 죽었고, 유검루가 3년간 상을 치렀다. 제나라의 화제(和帝)는 그의 지극한 효성에 감동하여 높은 벼슬을 내렸지만 끝내 사양하였다. 이 때부터 변을 맛봄[嘗糞]이 지극한 효성을 뜻하게 되었다.

상분은 손가락을 잘라 절명하려는 부모의 입에 피를 넣어 드리는 단지주혈(斷指注血)과 먹을 것이 없자 자신의 넓적다리를 베어 그 고기를 부모님에게 먹였다는 할고(割股)와 함께 효행의 사례로 널리 알려졌다.

중국 송나라의 호계종이 고사성어를 집대성한 책인 서언고사(書言故事)에 상분이 지나친 아첨이라는 부정적인 뜻으로 쓰인 유래도 나오는데, 다음과 같다.

당나라에 곽홍패라는 사람이 있었는데, 그가 시어사(侍禦史)라는 직위에 근무할 때, 상관인 대부(大夫) 위원충(魏元忠)이 병을 앓고 있었다. 이에 주위 동료들이 모두 함께 병문안을 갔는데, 그 자리에 곽홍패가 없는 것을 보고 모두 이상하게 생각하였다. 그런데 곽홍패는 혼자 몰래 문병을 갔다. 곽홍패만은 몰래 혼자 그의 상관을 찾아가 대변을 보여 주라고 말했다. 대변을 가져오자 거침없이 손가락으로 찍어 맛을 보더니 이렇게 말했다. "대변의 맛이 달면 병이 중한 것입니다. 다행히 대부님의 것은 쓴 맛이 나니, 곧 쾌유하실 겁니다. 걱정 마십시오." 위원충은 그의 이 해괴한 아첨에 오히려 배알이 뒤틀려 버렸다. 후에 병이 나아 조정에 나가자, 위원충은 조정에 가서 이 사실을 폭로해 버렸다. 상관의 변을 맛볼 정도로 아부하는 곽홍패의 처신을 두고 지나친 아부를 말할 때 상분이라고 하며, 그런 무리들을 상분지도(嘗糞之徒)라고 한다.


관련 한자어

斷指注血(단지주혈) | 割股(할고) |


서언고사 | 남사 | 남사:유검루전 | 호계종 | 효도 | 아첨 |

書言故事 | 南史 | 南史:庾黔婁傳 | 南史:卷50:庾黔婁傳 |

金石爲開 (금석위개)

金石爲開(금석위개)

金 쇠 금, 성씨 김 | 石 돌 석 | 爲 하 위, 할 위 | 開 열 개, 평평할 견 |

쇠와 돌을 열리게 한다는 뜻으로, 강(强)한 의지(意志)로 전력을 다하면 어떤 일에도 성공할 수 있다는 말


중국 전한(前漢) 말기의 학자 유향(劉向)이 편집한 신서(新序)의 잡사(雜事) 4편의 이야기.

중국 주(周)나라 때 초(楚)나라 사람으로 웅거자(熊渠子)라는 유명한 활의 명수가 있었다. 어느 날 밤, 그는 홀로 산속에 걷다가, 앞에 호랑이가 숨어 있는 것처럼 보이는 풀무더기를 발견하고, 즉각 활을 잡아당겼다. 그는 호랑이가 맞아 죽었으리라고 확신하였다. 한참을 기다려 보았지만 전혀 움직임이 없었다. 호랑이라면 죽기 전에 분명히 몸부림을 쳤을텐데, 이것은 전혀 움직임이 없는게 아닌가. 웅거자는 가만히 바라보고 있다가, 의심이 들었다. 그가 가까이 다가가보니, 그것은 호랑이가 아니라 거대한 바위였다.

'웅거자는 그의 정성을 보였으므로 단단한 바위를 열 수 있었다[熊渠子見其誠心 而金石爲之開].'

서경잡기(西京雜記)에도 이와 유사한 이야기가 실려 있다.

金石爲開란 마음을 쏟아 강한 의지력으로 화살을 쏘아 목표물을 맞추면 돌까지 뚫는다는 뜻으로, 의지가 강하면 어떠한 어려움도 극복할 수 있음을 비유한 말이다.


출전

신서(新序) 잡사편(雜事篇) |


관련 한자어

동의어·유의어

射石沒羽(사석몰우) | 사석위호(射石爲虎) | 중석몰시(中石沒矢) | 中石沒鏃(중석몰족) | 中石沒鏃(중석몰촉) |

반의어·상대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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중요도·활용도

常山蛇勢 (상산사세)

常山蛇勢(상산사세)

常 항상 상 | 山 뫼 산 | 蛇 뱀 사 | 勢 기세 세 |

① 會稽(회계)의 常山(상산)에 率然(솔연)이라는 뱀이 있어서 머리를 건드리면 꼬리가 이르고 꼬리를 건드리면 머리가 오고 허리를 찌르면 머리와 꼬리가 함께 이른다는, ≪孫子(손자)≫에 나오는 故事(고사)에서 나온 말로, 이 뱀과 같이 左右前後(좌우전후)가 相應(상응)하여 쳐들어올 기회를 주지 않는 陣法(진법)을 이름. ② 文章(문장)의 首尾(수미)가 서로 照應(조응)함을 이름. 앞과 끝이 잘 맺어진 완벽한 문장을 비유한 말.


《손자》의 구지편(九地篇)에 나오는 말이다. 손자는 구지편에서 다음과 같은 병법을 이야기하였다. “병사를 쓰는데 아홉 가지 방법이 있다. 그 중 가장 마지막 방법을 사지(死地)라 한다. 이는 주저하지 않고 일어나서 싸우면 반드시 살 길이 있으나, 기가 꺾이어 우물쭈물하면 패하고 마는 필사의 지이다. 진퇴양난의 필사적인 상황에서는 병사들이 한마음, 한 뜻으로 이판사판으로 싸울 수 있기 때문이다. 이때 지혜롭고 유능한 장군의 용병술은 상산에 사는 솔연(率然)이란 머리가 둘인 큰 뱀처럼 행동해야 한다. 솔연은 머리를 치면 꼬리가 덤비고, 꼬리를 치면 머리가 덤비고, 몸통을 치면 머리와 꼬리가 한꺼번에 덤벼드는 뱀이다.”

상산사세는 상산에 사는 뱀인 솔연처럼 적이 습격하면 모두가 서로 원호하는 진법을 사용하는 것을 비유한 또는 수미가 잘 호응하는, 완전 무결한 문장을 비유한 말이다. 상산은 산둥성[山東省] 주청현[諸城縣]에서 남쪽으로 약 20리 떨어진 곳에 있는 산이다.


출전

晉書(진서) | 孫子(손자) |

駟不及舌 (사불급설)

駟不及舌(사불급설)

駟 사마 사 | 不 아닐 불, 아닐 부 | 及 미칠 급 | 舌 혀 설 |

네 마리 말이 끄는 빠른 수레도 사람의 혀에는 미치지 못한다는 뜻으로, 소문(所聞)은 빨리 퍼지므로 말조심하라는 말


논어(論語) 안연(顔淵)편에는 경솔한 말을 경계한 대목이 있다.

공자의 제자인 자공(子貢)에게 위(衛)나라 대부(大夫)인 극자성(棘子成)이 물었다.

"군자는 바탕만 있으면 되었지 문(文)이 왜 필요합니까?"

그러자 자공은 다음과 같이 대답했다.

"안타깝습니다. 그대의 말씀은 군자의 말씀입니다. 네 필의 말이 끄는 수레도 혀에 미치지 못합니다[夫子之說君子也, 駟不及舌]. 문(文)이 질(質)과 같고 질(質)이 문(文)과 같다면, 호랑이나 표범의 가죽이 개나 양의 가죽과 같다는 것입니까?"

위에 나온 質(질)은 소박한 인간의 본성을 말하고, 文(문)은 인간만이 가지고 있는 예의범절 등 외면치레를 나타낸다.

송(宋)나라 구양수(歐陽修)의 필설(筆說)에도 한 마디의 말이라도 한번 입을 떠나면 네 필의 말이 끄는 수레로도 쫓기 어렵다[一言旣出, 駟馬難追]라는 대목이 있다.

말을 조심해야 한다는 경계의 말은 예부터 많이 전해지고 있다.

≪詩經(시경)≫ 大雅(대아) 抑篇(억편)에 나오는, “흰 구슬의 이지러진 것은 오히려 갈 수 있지만 이 말의 이지러진 것은 어찌할 수 없다”도 그 예이다.

唐(당)나라 명재상 馮道(풍도)는 그의 [舌詩(설시)]에서 “입은 화의 문이요, 혀는 몸을 베는 칼이다”라고 했다.

駟不及舌(A word, once uttered, is beyond recall) 은 駟馬難追(Four horses can't overtake it -- a spoken word) 라고도 하는데, 이는 말을 신중하게 해야함을 비유한 표현이다.


출전

논어(論語) 안연(顔淵)


관련 한자어

동의어·유의어

口是禍門(구시화문) | 口禍之門(구화지문) |



上兵伐謀 (상병벌모)

上兵伐謀(상병벌모)

上 윗 상 | 兵 병사 병 | 伐 칠 벌 | 謀 꾀 모 |

교묘한 전략으로 적을 공격하는 것이 상책이란 뜻.


손자는 싸우지 않고 적을 굴복시키는 것을 최상의 전략으로 보았다. “상책의 용병은 적의 계략을 공격하는 것이며, 그 차선은 적의 외교관계를 공격하는 것이며, 그 다음 정책은 군대를 공격하는 것이며, 그 아래의 정책은 성을 공격하는 것이다[上兵伐謀, 其次伐交, 其次伐兵, 其下攻城].” 여기서 손자는 ‘벌모’ ‘벌교’ ‘벌병’ ‘공성’의 순서를 이야기하고 있는데, 밑의 단계로 내려갈수록 희생만 커지고 성과가 없어진다. 이는 손자가 말한 ‘비전(非戰)’ ‘비공(非攻)’ ‘비구(非久)’의 삼비(三非) 원칙과 같은 맥락에서 이해할 수 있는 것으로 아군의 손실을 최소화하고 적의 침략 의도를 꺾는 용병법이다.

‘벌모’란 상대국을 굴복시키기 위해 때로는 위협하고 때로는 이간질하고 때로는 유혹하는 등 동원할 수 있는 거의 모든 모략을 의미한다. 사방이 제후국에 둘러싸인 상태에서 튼튼한 연맹을 맺는 ‘벌교’ 역시 ‘벌모’ 못지않게 중요하다. ‘벌교’란 다른 제후국들이 아군의 전술에 대응하는 데 급급하게 만들어 이쪽의 틈은 보이지 말아야 한다는 것이다. 그래서 아군의 외교전술을 알지 못하게 하기 위해 전쟁을 결정하면 성문을 걸어 잠그고 통행증을 폐기하여 적국의 사절이 외교적인 접근을 못하게 하기도 했다. 외교가 총성 없는 전쟁이라는 말도 있듯 승리의 보조수단으로 외교의 중요성을 설파한 것이다.

손자는 군사적으로 대응하는 벌병(伐兵)을 외교 다음의 대응책으로 삼았고 피해는 크되 효과를 내기는 어려운 공성(攻城)을 최하위에 두었다. 성을 오르는 병사들을 ‘의부(蟻附)’, 즉 개미떼로 비유하면서 무능한 장수가 병사들을 하찮은 미물로 여기고 치르는 무모한 전쟁법이라고 보았다. 손자가 ‘모공’ 편 첫머리에서 말한 것처럼 완전한 승리란 ‘나라를 온전하게(全國)’ 유지하면서 이기는 것이지 ‘나라를 파괴하는(破國)’것은 차선책인 것이다.

최소의 비용, 최대의 효과란 단지 용병의 문제에 그치는 것이 아니라 어떤 일을 하든지 간에 적용되어야 하는 최상의 비책인 셈이다.


출전

孫子(손자) 孫武(손무)


관련 한자어

上兵伐謀(상병벌모) | 其次伐交(기차벌교) | 其次伐兵(기차벌병) | 其下攻城(기하공성) |


참조

上兵[shàngbīng] (군사를 쓰는 데 있어서의) 상책(上策). 상계(上計). 상수(上數).

徙木之信 (사목지신)


徙木之信(사목지신)

徙 옮길 사 | 木 나무 목 | 之 갈 지 | 信 믿을 신 |

사기(史記) 상군열전(商君列傳)은 전국시대 진(秦)나라의 정치가인 상앙(商鞅, ?~BC338)의 법령 시행에 관한 일화가 실려 있다.

상앙은 새로운 법을 정하였으나, 백성들이 이를 믿지 않을까 걱정하였다. 그는 세 길이나 되는 나무를 남문(南門)에 세우고 이를 북문으로 옮기는 사람에게 十金을 주겠다고 포고했다. 그러나 백성들은 이를 이상하게 여겨 감히 옮기지 않았다. 상앙이 다시 五十金을 내걸자, 한 사나이가 나타나 그것을 북문으로 옮겼다. 상앙은 즉시 그에게 상금을 주어 거짓이 아님을 내보였다. 이렇게 하여 신법을 공포하였는데, 일년후 백성들이 그 법령의 불편한 점을 고하며 도성으로 몰려왔다. 이때 태자(太子)가 그 법을 어겼다. 상앙은 법이 잘 지켜지지 않은 것이 상류층 사람들이 범법하기 때문이라고 생각하고, 태자의 보좌관과 그의 스승을 처형하였다. 이후 백성들은 기꺼이 법령을 준수하게 되었던 것이다.

徙木之信이란 약속을 반드시 실천에 옮긴다는 것을 뜻하며, 移木之信(이목지신)이라고도 한다.


관련 한자어

동의어·유의어

徙木之信(사목지신) | 移木之信(이목지신) |

四面楚歌 (사면초가)

四面楚歌(사면초가)

사방에서 楚(초)나라 노래가 들려온다는 말로 궁지에 몰려 도저히 빠져나갈 수 없는 상황을 가리킨다.

초나라의 항우와 한나라의 유방이 벌인 5년전쟁이 거의 막바지에 이르렀을 때였다. 전쟁 초기와는 반대로 형세는 이미 항우에게 아주 불리하게 되어 있었다. 항우는 유방에게 강화를 청하여 鴻口(홍구)를 기점으로 천하를 兩分(양분)했다. 홍구의 서쪽은 한나라가 차지하고 동쪽을 초나라가 차지하기로 한 것이다. 강화가 성립되자 항우는 군대를 이끌고 동쪽으로 돌아갔다.유방도 서쪽으로 돌아가려 하자 참모인 장량과 진평이 진언했다.

『지금이야말로 한나라와 초나라 세력의 優劣(우열)은 분명합니다. 이 기회를 놓쳐서는 안됩니다』

이리하여 유방은 말머리를 돌려 항우를 추격하게 되었다.해하까지 쫓겨온 항우의 군사는 여기에 성벽을 쌓은 다음 꼼짝도 하지 않았다. 이미 군량도 거의 바닥이 난데다가 병력마저 반으로 줄어 있었다. 게다가 한나라 군사는 성을 몇 겹으로 포위한 상태였다. 그런데 밤이 되자 사방에서 초나라의 노래가 들리는 것이었다. 항우는 크게 당황해하면서 말했다.

『한나라 군사가 이미 초나라를 정복했단 말인가. 초나라 사람이 어찌 이렇게 많은가』

이것은 한나라에 항복한 초나라 병사들에게 초나라 노래를 부르게 해 항우와 그의 군사들의 戰意(전의)를 잃게 하려고 한 장량의 술책이었다. 여기에서 사면초가란 주변에는 적군뿐이어서 고립상태에 빠진 상태를 가리키는 말이 되었다.

司馬昭之心 (사마소지심, SīmǎZhāozhīxīn)

司馬昭之心(사마소지심)

司马昭之心(SīmǎZhāozhīxīn)

司 맡을 사 | 馬 말 마 | 昭 밝을 소 | 之 갈 지 | 心 마음 심 |


'사마소의 마음'이라는 말로, 권력을 빼앗으려는 야심을 비유하거나 그러한 야심이 빤히 드러나 보인다는 뜻으로 사용되는 고사성어이다. 《삼국지》의 고사에서 유래되었다.


사마소는 위나라의 권신 사마의(司馬懿)의 아들이다. 사마의가 죽은 뒤에 위나라의 실권은 아들 사마사(司馬師)에게 이어졌다. 사마사가 죽은 뒤에 그의 동생인 사마소가 권력을 장악하였는데, 그는 황제인 조모의 권위를 무시하였다.

한번은 조모가 사마소를 진공(晋公)에 봉하고 구석(九錫)을 하사하였으나, 사마소는 이를 비웃으며 받지 않았다. 구석이란 황제가 총애하거나 공로가 있는 신하에게 내리는 9가지 은전으로, 거마(車馬)·의복·악기·주호(朱戶)·납폐(納陛)·호분(虎賁)·궁시(弓矢)·도끼·거창을 말한다. 이를 거절한 것은 곧 황제를 인정하지 않은 것이요, 그가 황제의 자리를 노리고 있음을 드러낸 것이었다.

분노한 조모는 3명의 근신(近臣)들에게 "사마소의 마음은 길을 가는 사람들도 다 안다(司馬昭之心, 路人皆知). 내 더 이상 참을 수 없으니 사마소를 쳐야겠다"라고 밝혔다. 그런데 근신들 가운데 2명이 즉시 이 사실을 사마소에게 고해 바쳤다. 조모는 위병들을 이끌고 사마소의 거소로 쳐들어갔으나, 결국 사마소의 손에 죽고 말았다.

이후 사마소는 조환을 허수아비 황제로 내세웠고, 사마소의 아들 사마염(司馬炎)은 조환을 몰아낸 뒤 국호를 진(晋)이라 고치고 황제가 되었다. 이 고사는 《삼국지》 〈위서(魏書)〉편에 실려 있다. 여기서 유래하여 사마소지심은 권력 따위를 탈취하려는 음모와 야심이나 음흉한 심보가 다 드러났음을 비유하는 고사성어로 사용된다.


관련 한자어

유의어

司马昭之心, 路人皆知(SīmǎZhāozhīxīn, lùrénjiēzhī)
1.사마소의 야심은 길을 가는 사람조차 모두 다 안다.
2.야심이 분명하여 누구나 다 안다. 야심이 뻔히 들여다보이다. 모르는 사람이 없다. 드러난 음모와 야심.


三國志:卷04:程昱傳孫曉附傳 |

司馬光 (사마광, 1019-1086)




사마온공(司馬溫公)
'만소당죽장서부
(晩笑堂竹莊書傳)'
에서
司馬光(사마광, 1019-1086)

사마광(司馬光)은 중국 북송 대의 유학자이자 역사가, 정치가이다. 자(字)는 군실(君實). 섬주 하현(陝州 夏縣;산시 성) 사람으로 호(號)는 우수(迂叟). 또는 속수선생(涑水先生)이라고 불렸다. 시호는 문정(文正). 온국공(溫國公)의 작위를 하사받았다. 선조는 서진(西晋)의 고조(高祖) 선제(宣帝) 사마의(司馬懿)의 동생 사마부(司馬孚)라고 한다. 자치통감의 저자로서 유명하다. 신법(新法)과 구법(舊法)의 다툼에서 구법파의 영수로서 왕안석(王安石)과 논쟁을 벌였다.


http://ko.wikipedia.org/사마광

山林處士 (산림처사)

山林處士(산림처사)

관직이나 세속을 떠나 산 속에 파묻혀 글이나 읽고 지내는 사람.

三論玄義 (삼론현의) 吉藏 (길장)

三論玄義(삼론현의) 吉藏(길장, 549~623)

수(隋)나라 길장(吉藏)이 삼론종(三論宗)의 근본경전인 《중론(中論)》 《백론(百論)》 《십이문론(十二門論)》의 대요를 기술한 책.


2권. 삼론종(三論宗)의 지침서이다. 처음 대귀(大歸)를 서술한 다음 여러 품(品)을 2문(門)으로 나누어 해석하였는데, 처음 문에서 파사(破邪) ·현정(顯正)의 두 주제를 세워, 파사에서는 외도(外道) ·비담(毘曇) ·성실(成實) ·대집(大執)의 네 가지로 나누어 설파하고, 현정은 인정(人正) ·법정(法正)으로 나누어, 인정에서는 개조(開祖) 용수(龍樹)의 인격을 논하여, 대승(大乘)의 실리(實理)를 말한 제일인자라 하였고, 법정에서는 용수의 《중론》은 바로 대승의 실리라고 단정하였다. 다음 문에서는 여러 품을 해석하는 1항(項)을 13과(科)로 나누어 팔불중도관(八不中道觀)의 요체(要諦)를 설명하였다.


관련 한자어

破邪顯正(파사현정) |

似蘭斯馨 (사란사형)

似蘭斯馨(사란사형)

似 닮을 사 | 蘭 난초 란(난) | 斯 이 사, 천할 사 | 馨 꽃다울 형 |

난초(蘭草)같이 꽃다우니 군자(君子)의 지조(志操)를 비유(比喩ㆍ譬喩)한 것임

[출전]
千字文(천자문)

似蘭斯馨如松之盛 (사란사형여송지성)

似蘭斯馨如松之盛(사란사형여송지성)

似 닮을 사 | 蘭 난초 란(난) | 斯 이 사, 천할 사 | 馨 꽃다울 형 | 如 같을 여 | 松 솔 송 | 之 갈 지 | 盛 성할 성 |

난초 향기와 비슷하고, 소나무가 다옥한 것과 같다.

≪孝經(효경)≫에는 “효도는 덕의 근본이니 여기에서 교육이 시작된다(夫孝者德之本也 敎之所由生也 부효자덕지본야 교지소유생야)”고 했다. 덕은 난초와 같이 멀리까지 향기를 풍기고, 눈 위에서도 시들지 않는 송백과 같은 무성함이 있다. 꽃은 수수하지만 그윽한 향기가 멀리까지 퍼져 나가는 蘭(난)은 예로부터 君子(군자)의 德化(덕화)에 비겨졌고, 사시사철 늘 푸른 소나무는 군자의 꿋꿋한 절개에 비겨졌다. 그러므로 효자 된 명성은 마치 향기로운 난초와 같이 멀리까지 미치고, 나라를 위한 절개는 松柏(송백)처럼 雪中(설중)에서도 獨也靑靑(독야청청)하다고 한다.

[출전]
千字文(천자문)


관련 한자어

동의어·유의어

似蘭斯馨(사란사형) | 如松之盛(여송지성) |

森羅萬象 (삼라만상)

森羅萬象(삼라만상)

우주 사이의 수많은 현상.

四端 (사단)

四端(사단)

측은(惻隱), 수오(羞惡), 사양(辭讓), 시비(是非)의 네 마음.

"사람은 누구나 남에게 차마 하지 못하는 마음이 있다. 선왕이 남에게 차마 하지 못하는 마음이 있어서 곧 남에게 차마 하지 못하는 정사를 하였다. 남에게 차마 하지 못하는 마음을 가지고 남에게 차마 하지 못하는 정치를 행하면 천하를 다스리기는 손바닥 위에 놓고 움직이는 것처럼 쉬울 것이다.

사람이 누구나 남에게 차마 하지 못하는 마음이 있다고 말하는 이유는, 지금 사람이 문득 어린아이가 장차 우물에 들어가려는 것을 보면 누구나 놀라고 측은한 마음이 있을 것이다. 이는 어린아이의 부모와 교분을 맺기 위한 것이 아니며, 향당(鄕黨)과 친구들에게 칭찬을 받기 위한 것도 아니며, 그 비난하는 소리가 싫어서 그러는 것도 아니다.

이로 말미암아 본다면,

측은히 여기는 마음이 없으면 사람이 아니며,
부끄러워하고 미워하는 마음이 없으면 사람이 아니며,
사양하는 마음이 없으면 사람이 아니며,
옳고 그름을 판단하는 마음이 없으면 사람이 아니다.

측은히 여기는 마음은 인의 발단이요,
부끄러워하고 미워하는 마음은 의의 발단이요,
사양하는 마음은 예의 발단이요,
옳고 그름을 판단하는 마음은 지의발단이다.

사람이 이 사단(四端)을 가지고 있는 것은 마치 사지가 있는 것과 같다.

이 사단을 가지고 있으면서 스스로 능하지 못하다고 말하는 것은 스스로 해치는 자요, 그 임금이 능하지 못하다고 말하는 자는 그 임금을 해치는 자이다.

무릇 나에게 있는 사단을 다 넓혀서 채울 줄 알면 마치 불이 처음 타오르고 샘물이 처음 솟아오르는 것과 같으니, 만일 확충한다면 사해(四海)를 보전할 수 있을 것이요, 만일 확충시키지 못한다면 부모도 섬길 수 없을 것이다.

[출전] 孟子, 公孫丑 上

三國志 (Sānguózhì) 卷40 劉彭廖李劉魏楊傳

三國志(Sānguózhì)

卷39 卷40 劉彭廖李劉魏楊傳 卷41


劉封

劉封者,本羅侯寇氏之子,長沙劉氏之甥也。先主至荊州,以未有繼嗣,養封為子。及先主入蜀,自葭萌還攻劉璋,時封年二十餘,有武藝,氣力過人,將兵俱與諸葛亮、張飛等溯流西上,所在戰克。益州既定,以封為副軍中郎將。

初,劉璋遣扶風孟達副法正,各將兵二千人,使迎先主,先主因令達並領其眾,留屯江陵。蜀平後,以達為宜都太守。建安二十四年,命達從秭歸北攻房陵,房陵太守蒯祺為達兵所害。達將進攻上庸,先主陰恐達難獨任,乃遣封自漢中乘沔水下統達軍,與達會上庸。上庸太守申耽舉眾降,遣妻子及宗族詣成都。先主加耽征北將軍,領上庸太守員鄉侯如故,以耽弟儀為建信將軍、西城太守,遷封為副軍將軍。自關羽圍樊城、襄陽,連呼封、達,令發兵自助。封、達辭以山郡初附,未可動搖,不承羽命。會羽覆敗,先主恨之。又封與達忿爭不和,封尋奪達鼓吹。達既懼罪,又忿恚封,遂表辭先主,率所領降魏。

魏略載達辭先主表曰:「伏惟殿下將建伊、呂之業,追桓、文之功,大事草創,假勢吳、楚,是以有為之士深睹歸趣。臣委質已來,愆戾山積,臣猶自知,況於君乎!今王朝以興,英俊鱗集,臣內無輔佐之器,外無將領之才,列次功臣,誠自愧也。臣聞范蠡識微,浮於五湖;咎犯謝罪,逡巡於河上。夫際會之間,請命乞身。何則?欲絜去就之分也。況臣卑鄙,無元功巨勳,自系於時,竊慕前賢,早思遠恥。昔申生至孝見疑於親,子胥至忠見誅於君,蒙恬拓境而被大刑,樂毅破齊而遭讒佞,臣每讀其書,未嘗不慷慨流涕,而親當其事,益以傷絕。何者?荊州覆敗,大臣失節,百無一還。惟臣尋事,自致房陵、上庸,而復乞身,自放於外。伏想殿下聖恩感悟,愍臣之心,悼臣之舉。臣誠小人,不能始終,知而為之,敢謂非罪!臣每間交絕無惡聲,去臣無怨辭,臣過奉教於君子,原君王勉之也。」

魏文帝善達之姿才容觀,以為散騎常侍、建武將軍,封平陽亭侯。合房陵、上庸、西城三郡〔為新城郡,以〕達領新城太守。遣征南將軍夏侯尚、右將軍徐晃與達共襲封。達與封書曰:

「古人有言:『疏不間親,新不加舊。 』此謂上明下直,讒慝不行也。若乃權君譎主,賢父慈親,猶有忠臣蹈功以罹禍,孝子抱仁以陷難,種、商、白起、孝己、伯奇,皆其類也。其所以然,非骨肉好離,親親樂患也。或有恩移愛易,亦有讒間其間,雖忠臣不能移之於君,孝子不能變之於父者也。勢利所加,改親為讎,況非親親乎!故申生、衛伋、禦寇、楚建稟受形之氣,當嗣立之正,而猶如此。今足下與漢中王,道路之人耳,親非骨血而據勢權,義非君臣而處上位,徵則有偏任之威,居則有副軍之號,遠近所聞也。自立阿斗為太子已來,有識之人相為寒心。如使申生從子輿之言,必為太伯;衛伋聽其弟之謀,無彰父之譏也。且小白出奔,入而為霸;重耳踰垣,卒以克復。自古有之,非獨今也。

「夫智貴免禍,明尚夙達,僕揆漢中王慮定於內,疑生於外矣;慮定則心固,疑生則心懼,亂禍之興作,未曾不由廢立之間也。私怨人情,不能不見,恐左右必有以間於漢中王矣。然則疑成怨聞,其發若踐機耳。今足下在遠,尚可假息一時;若大軍遂進,足下失據而還,竊相為危之。昔微子去殷,智果別族,違難背禍,猶皆如斯。

國語曰:智宣子將以瑤為後,智果曰:「不如霄也。」宣子曰:「霄也佷。」對曰:「霄也佷在面,瑤之賢於人者五,其不逮者一也。美須長大則賢,射禦足力則賢,技藝畢給則賢,巧文辯惠則賢,強毅果敢則賢,如是而甚不仁;以五者賢陵人,而不仁行之,其誰能待之!若果立瑤也。智宗必滅。」不聽。智果別族於太史氏為輔氏。及智氏亡,惟輔果在焉。

今足下棄父母而為人後,非禮也;知禍將至而留之,非智也;見正不從而疑之,非義也。自號為丈夫,為此三者,何所貴乎?以足下之才,棄身來東,繼嗣羅侯,不為背親也;北面事君,以正綱紀,不為棄舊也;怒不致亂,以免危亡,不為徒行也。加陛下新受禪命,虛心側席,以德懷遠,若足下翻然內向,非但與僕為倫,受三百戶封,繼統羅國而已,當更剖符大邦,為始封之君。陛下大軍,金鼓以震,當轉都宛、鄧;若二敵不平,軍無還期。足下宜因此時早定良計。易有『利見大人』,詩有『自求多福』,行矣。今足下勉之,無使狐突閉門不出。」封不從達言。

申儀叛封,封破走還成都。申耽降魏,魏假耽懷集將軍,徙居南陽,儀魏興太守,封(真鄉侯)〔員鄉侯〕,屯洵口。

魏略曰:申儀兄名耽,字義舉。初在西平、上庸間聚眾數千家,後與張魯通,又遣使詣曹公,曹公加其號為將軍,因使領上庸都尉。至建安末,為蜀所攻,以其郡西屬。黃初中,儀復來還,詔即以兄故號加儀,因拜魏興太守,封列侯。太和中,儀與孟達不和,數上言達有貳心於蜀,及達反,儀絕蜀道,使救不到。達死後,儀詣宛見司馬宣王,宣王勸使來朝。儀至京師,詔轉拜儀樓船將軍,在禮請中。

封既至,先主責封之侵陵達,又不救羽。諸葛亮慮封剛猛,易世之後終難制御,勸先主因此除之。於是賜封死,使自裁。封歎曰:「恨不用孟子度之言!」先主為之流涕。達本字子敬,避先主叔父敬,改之。

封子林為牙門將,咸熙元年內移河東。達子興為議督軍,是歲徙還扶風。


彭羕

彭羕字永年,廣漢人。身長八尺,容貌甚偉。姿性驕傲,多所輕忽,惟敬同郡秦子敕,薦之於太守許靖曰:「昔高宗夢傅說,周文求呂尚,爰及漢祖,納食其於布衣,此乃帝王之所以倡業垂統,緝熙厥功也。今明府稽古皇極,允執神靈,體公劉之德,行勿翦之惠,清廟之作於是乎始,褒貶之義於是乎興,然而六翮未之備也。伏見處士綿竹秦宓,膺山甫之德,履雋生之直,枕石漱流,吟詠縕袍,偃息於仁義之途,恬惔於浩然之域,高概節行,守真不虧,雖古人潛遁,蔑以加旃。若明府能招致此人,必有忠讜落落之譽,豐功厚利,建跡立勳,然後紀功於王府,飛聲於來世,不亦美哉!」

羕仕州,不過書佐,後又為眾人所謗毀於州牧劉璋,璋髡鉗羕為徒隸。會先主入蜀,溯流北行。羕欲納說先主,乃往見龐統。統與羕非故人,又適有賓客,羕徑上統床臥,謂統曰:「須客罷當與卿善談。」統客既罷,往就羕坐,羕又先責統食,然後共語,因留信宿,至於經日。統大善之,而法正宿自知羕,遂並致之先主。先主亦以為奇,數令羕宣傳軍事,指授諸將,奉使稱意,識遇日加。成都既定,先主領益州牧,拔羕為治中從事。羕起徒步,一朝處州人之上,形色囂然,自矜得遇滋甚。諸葛亮雖外接待羕,而內不能善。屢密言先主,羕心大誌廣,難可保安。先主既敬信亮,加察羕行事,意以稍疏,左遷羕為江陽太守。

羕聞當遠出,私情不悅,往詣馬超。超問羕曰:「卿才具秀拔,主公相待至重,謂卿當與孔明、孝直諸人齊足並驅,寧當外授小郡,失人本望乎?」羕曰:「老革荒悖,可複道邪!」

揚雄方言曰:悈、鰓、乾、都、耇、革,老也。郭璞注曰:皆老者皮毛枯瘁之形也。臣松之以為皮去毛曰革。古者以革為兵,故語稱兵革,革猶兵也。羕罵備為老革,猶言老兵也。 又謂超曰:「卿為其外,我為其內,天下不足定也。」超羈旅歸國,常懷危懼,聞羕言大驚,默然不答。羕退,具表羕辭,於是收羕付有司。

羕於獄中與諸葛亮書曰:「僕昔有事於諸侯,以為曹操暴虐,孫權無道,振威闇弱,其惟主公有霸王之器,可與興業致治,故乃翻然有輕舉之志。會公來西,僕因法孝直自衒鬻,龐統斟酌其間,遂得詣公於葭萌,指掌而譚,論治世之務,講霸王之義,建取益州之策,公亦宿慮明定,即相然贊,遂舉事焉。僕於故州不免凡庸,憂於罪罔,得遭風雲激矢之中,求君得君,志行名顯,從布衣之中擢為國士,盜竊茂才。分子之厚,誰復過此。

臣松之以為「分子之厚」者,羕言劉主分兒子厚恩,施之於己,故其書後語雲「負我慈父,罪有百死」也。

羕一朝狂悖,自求葅醢,為不忠不義之鬼乎!先民有言,左手據天下之圖,右手刎咽喉,愚夫不為也。況僕頗別菽麥者哉!所以有怨望意者,不自度量,苟以為首興事業,而有投江陽之論,不解主公之意,意卒感激,頗以被酒,侻失『老』語。此僕之下愚薄慮所致,主公實未老也。且夫立業,豈在老少,西伯九十,寧有衰志,負我慈父,罪有百死。至於內外之言,欲使孟起立功北州,戮力主公,共討曹操耳,寧敢有他志邪?孟起說之是也,但不分別其間,痛人心耳。昔每與龐統共相誓約,庶託足下末蹤,盡心於主公之業,追名古人,載勳竹帛。統不幸而死,僕敗以取禍。自我墮之,將復誰怨!足下,當世伊、呂也,宜善與主公計事,濟其大猷。天明地察,神祇有靈,復何言哉!貴使足下明僕本心耳。行矣努力,自愛,自愛! 」羕竟誅死,時年三十七。


廖立

廖立

廖音理救反。

字公淵,武陵臨沅人。先主領荊州牧,闢為從事,年未三十,擢為長沙太守。先主入蜀,諸葛亮鎮荊土,孫權遣使通好於亮,因問士人皆誰相經緯者,亮答曰:「龐統、廖立,楚之良才,當贊興世業者也。」建安二十年,權遣呂蒙奄襲南三郡,立脫身走,自歸先主。先主素識待之,不深責也,以為巴郡太守。二十四年,先主為漢中王,徵立為侍中。後主襲位,徙長水校尉。

立本意,自謂才名宜為諸葛亮之貳,而更遊散在李嚴等下,常懷怏怏。後丞相掾(李郃)〔李邵〕、蔣琬至,立計曰:「軍當遠出,卿諸人好諦其事。昔先(主)不取漢中,走與吳人爭南三郡,卒以三郡與吳人,徒勞役吏士,無益而還。既亡漢中,使夏侯淵、張郃深入於巴,幾喪一州。後至漢中,使關侯身死無孑遺,上庸覆敗,徒失一方。是羽怙恃勇名,作軍無法,直以意突耳,故前後數喪師眾也。如向朗、文恭,凡俗之人耳。恭作治中無綱紀;朗昔奉馬良兄弟,謂為聖人,今作長史,素能合道。中郎郭演長,從人者耳,不足與經大事,而作侍中。今弱世也,欲任此三人,為不然也。王連流俗,苟作掊克,使百姓疲弊,以致今日。」(郃)、琬具白其言於諸葛亮。亮表立曰:「長水校尉廖立,坐自貴大,臧否群士,公言國家不任賢達而任俗吏,又言萬人率者皆小子也;誹謗先帝,疵毀眾臣。人有言國家兵眾簡練,部伍分明者,立舉頭視屋,憤吒作色曰:『何足言!』凡如是者不可勝數。羊之亂群,猶能為害,況立託在大位,中人以下識真偽邪?」

亮集有亮表曰:「立奉先帝無忠孝之心,守長沙則開門就敵,領巴郡則有闇昧闟茸其事,隨大將軍則誹謗譏訶,侍梓宮則挾刃斷人頭於梓宮之側。陛下即位之後,普增職號,立隨比為將軍,面語臣曰:『我何宜在諸將軍中!不表我為卿,上當在五校!』臣答:『將軍者,隨大比耳。至於卿者,正方亦未為卿也。且宜處五校。』自是之後,怏怏懷恨。」詔曰:「三苗亂政,有虞流宥,廖立狂惑,朕不忍刑,亟徙不毛之地。」

於是廢立為民,徙汶山郡。立躬率妻子耕殖自守,聞諸葛亮卒,垂泣歎曰:「吾終為左衽矣!」後監軍姜維率偏軍經汶山、詣立,稱立意氣不衰,言論自若。立遂終徙所。妻子還蜀。


李嚴

李嚴字正方,南陽人也。少為郡職吏,以才幹稱。荊州牧劉表使歷諸郡縣。曹公入荊州時,嚴宰秭歸,遂西詣蜀,劉璋以為成都令,復有能名。建安十八年,署嚴為護軍,拒先主於綿竹。嚴率眾降先主,先主拜嚴裨將軍。成都既定,為犍為太守、興業將軍。二十三年,盜賊馬秦、高勝等起事於郪,音淒。 合聚部伍數萬人,到資中縣。時先主在漢中,嚴不更發兵,但率將郡士五千人討之,斬秦、勝等首。枝黨星散,悉復民籍。又越巂夷率高定遣軍圍新道縣,嚴馳往赴救,賊皆破走。加輔漢將軍,領郡如故。章武二年,先主徵嚴詣永安宮,拜尚書令。三年,先主疾病,嚴與諸葛亮並受遺詔輔少主;以嚴為中都護,統內外軍事,留鎮永安。建興元年,封都鄉侯,假節,加光祿勳。四年,轉為前將軍。以諸葛亮欲出軍漢中,嚴當知後事,移屯江州,留護軍陳到駐永安,皆統屬嚴。嚴與孟達書曰:「吾與孔明俱受寄託,憂深責重,思得良伴。」亮亦與達書曰:「部分如流,趨舍罔滯,正方性也。」其見貴重如此。

諸葛亮集有嚴與亮書,勸亮宜受九錫,進爵稱王。亮答書曰:「吾與足下相知久矣,可不復相解!足下方誨以光國,戒之以勿拘之道,是以未得默已。吾本東方下士,誤用於先帝,位極人臣,祿賜百億,今討賊未效,知己未答,而方寵齊、晉,坐自貴大,非其義也。若滅魏斬叡,帝還故居,與諸子併升,雖十命可受,況於九邪!」

八年,遷驃騎將軍。以曹真欲三道向漢川,亮命嚴將二萬人赴漢中。亮表嚴子豐為江州都督督軍,典嚴後事。亮以明年當出軍,命嚴以中都護署府事。嚴改名為平。

九年春,亮軍祁山,平催督運事。秋夏之際,值天霖雨,運糧不繼,平遣參軍狐忠、督軍成籓喻指,呼亮來還;亮承以退軍。平聞軍退,乃更陽驚,說「軍糧饒足,何以便歸」!欲以解己不辦之責,顯亮不進之愆也。又表後主,說「軍偽退,欲以誘賊與戰」。亮具出其前後手筆書疏本末,平違錯章灼。平辭窮情竭,首謝罪負。於是亮表平曰:「自先帝崩後,平所在治家,尚為小惠,安身求名,無憂國之事。臣當北出,欲得平兵以鎮漢中,平窮難縱橫,無有來意,而求以五郡為巴州刺史。去年臣欲西征,欲令平主督漢中,平說司馬懿等開府闢召。臣知平鄙情,欲因行之際偪臣取利也,是以表平子豐督主江州,隆崇其遇,以取一時之務。平至之日,都委諸事,群臣上下皆怪臣待平之厚也。正以大事未定,漢室傾危,伐平之短,莫若褒之。然謂平情在於榮利而已,不意平心顛倒乃爾。若事稽留,將致禍敗,是臣不敏,言多增咎。」

亮公文上尚書曰:「平為大臣,受恩過量,不思忠報,橫造無端,危恥不辦,迷罔上下,論獄棄科,導人為奸,(狹情)〔情狹〕志狂,若無天地。自度姦露,嫌心遂生,聞軍臨至,西鄉託疾還沮、漳,軍臨至沮,復還江陽,平參軍狐忠勤諫乃止。今篡賊未滅,社稷多難,國事惟和,可以克捷,不可苞含,以危大業。輒與行中軍師車騎將軍都鄉侯臣劉琰,使持節前軍師征西大將軍領涼州刺史南鄭侯臣魏延、前將軍都亭侯臣袁綝、左將軍領荊州刺史高陽鄉侯臣吳壹、督前部右將軍玄鄉侯臣高翔、督後部後將軍安樂亭侯臣吳班、領長史綏軍將軍臣楊儀、督左部行中監軍揚武將軍臣鄧芝、行前監軍征南將軍臣劉巴、行中護軍偏將軍臣費禕、行前護軍偏將軍漢成亭侯臣許允、行左護軍篤信中郎將臣丁咸、行右護軍偏將軍臣劉敏、行護軍征南將軍當陽亭侯臣姜維、行中典軍討虜將軍臣上官雝、行中參軍昭武中郎將臣胡濟、行參軍建義將軍臣閻晏、行參軍偏將軍臣爨習、行參軍裨將軍臣杜義、行參軍武略中郎將臣杜祺、行參軍綏戎都尉盛勃、領從事中郎武略中郎將臣樊岐等議,輒解平任,免官祿、節傳、印綬、符策,削其爵土。」

乃廢平為民,徙梓潼郡。

諸葛亮又與平子豐教曰:「吾與君父子戮力以獎漢室,此神明所聞,非但人知之也。表都護典漢中,委君於東關者,不與人議也。謂至心感動,終始可保,何圖中乖乎!昔楚卿屢絀,亦乃克復,思道則福,應自然之數也。原寬慰都護,勤追前闕。今雖解任,形業失故,奴婢賓客百數十人,君以中郎參軍居府,方之氣類,猶為上家。若都護思負一意,君與公琰推心從事者,否可複通,逝可複還也。詳思斯戒,明吾用心,臨書長嘆,涕泣而已。」

十二年,平聞亮卒,發病死。平常冀亮當自補復,策後人不能,故以激憤也。

習鑿齒曰:昔管仲奪伯氏駢邑三百,沒齒而無怨言,聖人以為難。諸葛亮之使廖立垂泣,李平致死,豈徒無怨言而已哉!夫水至平而邪者取法,鏡至明而醜者無怒,水鏡之所以能窮物而無怨者,以其無私也。水鏡無私,猶以免謗,況大人君子懷樂生之心,流矜恕之德,法行於不可不用,刑加乎自犯之罪,爵之而非私,誅之而不怒,天下有不服者乎!諸葛亮於是可謂能用刑矣,自秦、漢以來未之有也。

豐官至硃提太守。
蘇林漢書音義曰:硃音銖;提音如北方人名匕曰提也。


劉琰

劉琰字威碩,魯國人也。先主在豫州,闢為從事,以其宗姓,有風流,善談論,厚親待之,遂隨從周旋,常為賓客。先主定益州,以琰為固陵太守。後主立,封都鄉侯,班位每亞李嚴,為衛尉中軍師後將軍,遷車騎將軍。然不豫國政,但領兵千餘,隨丞相亮諷議而已。車服飲食,號為侈靡,侍婢數十,皆能為聲樂,又悉教誦讀魯靈光殿賦。建興十年,與前軍師魏延不和,言語虛誕,亮責讓之。琰與亮箋謝曰:「琰稟性空虛,本薄操行,加有酒荒之病,自先帝以來,紛紜之論,殆將傾覆。頗蒙明公本其一心在國,原其身中穢垢,扶持全濟,致其祿位,以至今日。間者迷醉,言有違錯,慈恩含忍,不致之於理,使得全完,保育性命。雖必克己責躬,改過投死,以誓神靈;無所用命,則靡寄顏。」於是亮遣琰還成都,官位如故。

琰失志慌惚。十二年正月,琰妻胡氏入賀太后,太后令特留胡氏,經月乃出。胡氏有美色,琰疑其與後主有私,呼(卒)五百撾胡,至於以履搏面,而後棄遣。胡具以告言琰,琰坐下獄。有司議曰:「卒非撾妻之人,面非受履之地。」琰竟棄市。自是大臣妻母朝慶遂絕。


魏延(Wèi Yán)

魏延字文長,義陽人也。以部曲隨先主入蜀,數有戰功,遷牙門將軍。先主為漢中王,遷治成都,當得重將以鎮漢川,眾論以為必在張飛,飛亦以心自許。先主乃拔延為督漢中鎮遠將軍,領漢中太守,一軍盡驚。先主大會群臣,問延曰:「今委卿以重任,卿居之欲云何?」延對曰:「若曹操舉天下而來,請為大王拒之;偏將十萬之眾至,請為大王吞之。」先主稱善,眾咸壯其言。先主踐尊號,進拜鎮北將軍。建興元年,封都亭侯。五年,諸葛亮駐漢中,更以延為督前部,領丞相司馬、涼州刺史,八年,使延西入羌中,魏後將軍費瑤、雍州刺史郭淮與延戰於陽谿,延大破淮等,遷為前軍師征西大將軍,假節,進封南鄭侯。

延每隨亮出,輒欲請兵萬人,與亮異道會於潼關,如韓信故事,亮製而不許。延常謂亮為怯,嘆恨己才用之不盡。

魏略曰:夏侯楙為安西將軍,鎮長安,亮於南鄭與群下計議,延曰:「聞夏侯楙少,主婿也,怯而無謀。今假延精兵五千,負糧五千,直從褒中出,循秦嶺而東,當子午而北,不過十日可到長安。楙聞延奄至,必乘船逃走。長安中惟有御史、京兆太守耳,橫門邸閣與散民之谷足週食也。比東方相合聚,尚二十許日,而公從斜谷來,必足以達。如此,則一舉而咸陽以西可定矣。」亮以為此縣危,不如安從坦道,可以平取隴右,十全必克而無虞,故不用延計。

延既善養士卒,勇猛過人,又性矜高,當時皆避下之。唯楊儀不假借延,延以為至忿,有如水火。十二年,亮出北谷口,延為前鋒。出亮營十里,延夢頭上生角,以問占夢趙直,直詐延曰:「夫麒麟有角而不用,此不戰而賊欲自破之像也。」退而告人曰: 「角之為字,刀下用也;頭上用刀,其凶甚矣。」

秋,亮病困,密與長史楊儀、司馬費禕、護軍姜維等作身歿之後退軍節度,令延斷後,姜維次之;若延或不從命,軍便自發。亮適卒,秘不發喪,儀令禕往揣延意指。延曰:「丞相雖亡,吾自見在。府親官屬便可將喪還葬,吾自當率諸軍擊賊,云何以一人死廢天下之事邪?且魏延何人,當為楊儀所部勒,作斷後將乎!」因與禕共作行留部分,令禕手書與己連名,告下諸將。禕紿延曰:「當為君還解楊長史,長史文吏,稀更軍事,必不違命也。」禕出門馳馬而去,延尋悔,追之已不及矣。延遣人覘儀等,遂使欲案亮成規,諸營相次引軍還。延大怒,(才)儀未發,率所領徑先南歸,所過燒絕閣道。延、儀各相表叛逆,一日之中,羽檄交至。後主以問侍中董允、留府長史蔣琬,琬、允咸保儀疑延。儀等槎山通道,晝夜兼行,亦繼延後。延先至,據南谷口,遣兵逆擊儀等,儀等令何平在前禦延。平叱延先登曰:「公亡,身尚未寒,汝輩何敢乃爾!」延士眾知曲在延,莫為用命,軍皆散。延獨與其子數人逃亡,奔漢中。儀遣馬岱追斬之,致首於儀,儀起自踏之,曰:「庸奴!復能作惡不?」遂夷延三族。初,蔣琬率宿衛諸營赴難北行,行數十里,延死問至,乃旋。原延意不北降魏而南還者,但欲除殺儀等。平日諸將素不同,冀時論必當以代亮。本指如此。不便背叛。

魏略曰:諸葛亮病,謂延等雲:「我之死後,但謹自守,慎勿複來也。」令延攝行己事,密持喪去。延遂匿之,行至褒口,乃發喪。亮長史楊儀宿與延不和,見延攝行軍事,懼為所害,乃張言延欲舉眾北附,遂率其眾攻延。延本無此心,不戰軍走,追而殺之。臣松之以為此蓋敵國傳聞之言,不得與本傳爭審。


楊儀

楊儀字威公,襄陽人也。建安中,為荊州刺史傅群主簿,背群而詣襄陽太守關羽。羽命為功曹,遣奉使西詣先主。先主與語論軍國計策,政治得失,大悅之,因闢為左將軍兵曹掾。及先主為漢中王,拔儀為尚書。先主稱尊號,東征吳,儀與尚書令劉巴不睦,左遷遙署弘農太守。建興三年,丞相亮以為參軍,署府事,將南行。五年,隨亮漢中。八年,遷長史,加綏軍將軍。亮數出軍,儀常規畫分部,籌度糧穀,不稽思慮,斯須便了。軍戎節度,取辦於儀。亮深惜儀之才幹,憑魏延之驍勇,常恨二人之不平,不忍有所偏廢也。十二年,隨亮出屯谷口。亮卒於敵場。儀既領軍還,又誅討延,自以為功勳至大,宜當代亮秉政,呼都尉趙正以周易筮之,卦得家人,默然不悅。而亮平生密指,以儀性狷狹,意在蔣琬,琬遂為尚書令、益州刺史。儀至,拜為中軍師,無所統領,從容而已。

初,儀為先主尚書,琬為尚書郎,後雖俱為丞相參軍長史,儀每從行,當其勞劇,自惟年宦先琬,才能逾之,於是怨憤形於聲色,嘆吒之音發於五內。時人畏其言語不節,莫敢從也,惟後軍師費禕往慰省之。儀對禕恨望,前後云云,又語禕曰:「往者丞相亡沒之際,吾若舉軍以就魏氏,處世寧當落度如此邪!令人追悔不可複及。」禕密表其言。十三年,廢儀為民,徙漢嘉郡。儀至徙所,復上書誹謗,辭指激切,遂下郡收儀。儀自殺,其妻子還蜀。

楚國先賢傳云:儀兄慮,字威方。少有德行,為江南冠冕。州郡禮召,諸公闢請,皆不能屈。年十七,夭,鄉人號曰德行楊君。

評曰:劉封處嫌疑之地,而思防不足以自衛。彭羕、廖立以才拔進,李嚴以幹局達,魏延以勇略任,楊儀以當官顯,劉琰舊仕,並咸貴重。覽其舉措,跡其規矩,招禍取咎,無不自己也。

三國志 (Sānguózhì) 卷35 諸葛亮

三國志(Sānguózhì)

卷34 二主妃子傳 卷35 諸葛亮 卷36 關張馬黃趙傳


諸葛亮字孔明,琅邪陽都人也。漢司隸校尉諸葛豐後也。父圭,字君貢,漢末為太山郡丞。亮早孤,從父玄為袁術所署豫章太守,玄將亮及亮弟均之官。會漢朝更選朱皓代玄。玄素與荊州牧劉表有舊,往依之。

獻帝春秋曰:初,豫章太守周術病卒,劉表上諸葛玄為豫章太守,治南昌。漢朝聞周術死,遣朱皓代玄。皓從揚州刺史劉繇求兵擊玄,玄退屯西城,皓入南昌。建安二年正月,西城民反,殺玄,送首詣繇。此書所云,與本傳不同。

玄卒,亮躬畊隴畝,好為《梁父吟》。

漢晉春秋曰:亮家于南陽之鄧縣,在襄陽城西二十里,號曰隆中。

身長八尺,每自比於管仲、樂毅,時人莫之許也。惟博陵崔州平、潁川徐庶元直與亮友善,謂為信然。

按崔氏譜:州平,太尉烈子,均之弟也。魏略曰:亮在荊州,以建安初與潁川石廣元、徐元直、汝南孟公威等俱游學,三人務於精熟,而亮獨觀其大略。每晨夜從容,常抱膝長嘯,而謂三人曰:「卿三人仕進可至刺史郡守也。」三人問其所至,亮但笑而不言。後公威思鄉里,欲北歸,亮謂之曰:「中國饒士大夫,遨遊何必故鄉邪!」臣松之以為魏略此言,謂諸葛亮為公威計者可也,若謂兼為己言,可謂未達其心矣。老氏稱知人者智,自知者明,凡在賢達之流,固必兼而有焉。以諸葛亮之鑒識,豈不能自審其分乎?夫其高吟俟時,情見乎言,志氣所存,既已定於其始矣。若使游步中華,騁其龍光,豈夫多士所能沈翳哉!委質魏氏,展其器能,誠非陳長文、司馬仲達所能頡頏,而況於餘哉!苟不患功業不就,道之不行,雖志恢宇宙而終不北向者,蓋以權御已移,漢祚將傾,方將翊贊宗傑,以興微繼絕克復為己任故也。豈其區區利在邊鄙而已乎!此相如所謂「鵾鵬已翔於遼廓,而羅者猶視於藪澤」者矣。公威名建,在魏亦貴達。

時先主屯新野。徐庶見先主,先主器之,謂先主曰:「諸葛孔明者,臥龍也,將軍豈願見之乎?」

襄陽記曰:劉備訪世事於司馬德操。德操曰:「儒生俗士,豈識時務?識時務者在乎俊傑。此間自有伏龍、鳳雛。」備問為誰,曰:「諸葛孔明、龐士元也。」

先主曰:「君與俱來。」庶曰:「此人可就見,不可屈致也。將軍宜枉駕顧之。」由是先主遂詣亮,凡三往,乃見。因屏人曰:「漢室傾頹,姦臣竊命,主上蒙塵。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義於天下,而智術淺短,遂用猖(獗)〔蹶〕,至于今日。然志猶未已,君謂計將安出?」亮答曰:「自董卓已來,豪傑并起,跨州連郡者不可勝數。曹操比於袁紹,則名微而眾寡,然操遂能克紹,以弱為強者,非惟天時,抑亦人謀也。今操已擁百萬之眾,挾天子而令諸侯,此誠不可與爭鋒。孫權據有江東,已歷三世,國險而民附,賢能為之用,此可以為援而不可圖也。荊州北據漢、沔,利盡南海,東連吳會,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國,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資將軍,將軍豈有意乎?益州險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業。劉璋闇弱,張魯在北,民殷國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將軍既帝室之冑,信義著於四海,總攬英雄,思賢如渴,若跨有荊、益,保其巖阻,西和諸戎,南撫夷越,外結好孫權,內修政理﹔天下有變,則命一上將將荊州之軍以向宛、洛,將軍身率益州之眾出於秦川,百姓孰敢不簞食壺漿以迎將軍者乎?誠如是,則霸業可成,漢室可興矣。」先主曰:「善!」於是與亮情好日密。關羽、張飛等不悅,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猶魚之有水也。願諸君勿復言。」羽、飛乃止。

魏略曰:劉備屯於樊城。是時曹公方定河北,亮知荊州次當受敵,而劉表性緩,不曉軍事。亮乃北行見備,備與亮非舊,又以其年少,以諸生意待之。坐集既畢,眾賓皆去,而亮獨留,備亦不問其所欲言。備性好結毦,時適有人以髦牛尾與備者,備因手自結之。亮乃進曰:「明將軍當復有遠志,但結毦而已邪!」備知亮非常人也,乃投毦而答曰:「是何言與!我聊以忘憂耳。」亮遂言曰:「將軍度劉鎮南孰與曹公邪?」備曰:「不及。」亮又曰:「將軍自度何如也?」備曰:「亦不如。」曰:「今皆不及,而將軍之眾不過數千人,以此待敵,得無非計乎!」備曰:「我亦愁之,當若之何?」亮曰:「今荊州非少人也,而著籍者寡,平居發調,則人心不悅;可語鎮南,令國中凡有游戶,皆使自實,因錄以益眾可也。」備從其計,故眾遂強。備由此知亮有英略,乃以上客禮之。九州春秋所言亦如之。臣松之以為亮表云「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諮臣以當世之事」,則非亮先詣備,明矣。雖聞見異辭,各生彼此,然乖背至是,亦良為可怪。

劉表長子琦,亦深器亮。表受後妻之言,愛少子琮,不悅於琦。琦每欲與亮謀自安之術,亮輒拒塞,未與處畫。琦乃將亮游觀後園,共上高樓,飲宴之間,令人去梯,因謂亮曰:「今日上不至天,下不至地,言出子口,入於吾耳,可以言不?」亮答曰:「君不見申生在內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琦意感悟,陰規出計。會黃祖死,得出,遂為江夏太守。俄而表卒,琮聞曹公來征,遣使請降。先主在樊聞之,率其眾南行,亮與徐庶并從,為曹公所追破,獲庶母。庶辭先主而指其心曰:「本欲與將軍共圖王霸之業者,以此方寸之地也。今已失老母,方寸亂矣,無益於事,請從此別。」遂詣曹公。

魏略曰:庶先名福,本單家子,少好任俠擊劍。中平末,嘗為人報讎,白堊突面,被發而走,為吏所得,問其姓字,閉口不言。吏乃於車上立柱維磔之,擊鼓以令於市鄽,莫敢識者,而其黨伍共篡解之,得脫。於是感激,棄其刀戟,更疏巾單衣,折節學問。始詣精舍,諸生聞其前作賊,不肯與共止。福乃卑躬早起,常獨掃除,動靜先意,聽習經業,義理精熟。遂與同郡石韜相親愛。初平中,中州兵起,乃與韜南客荊州,到,又與諸葛亮特相善。及荊州內附,孔明與劉備相隨去,福與韜俱來北。至黃初中,韜仕歷郡守、典農校尉,福至右中郎將、御史中丞。逮大和中,諸葛亮出隴右,聞元直、廣元仕財如此,嘆曰:「魏殊多士邪!何彼二人不見用乎?」庶後數年病卒,有碑在彭城,今猶存焉。

先主至於夏口,亮曰:「事急矣,請奉命求救於孫將軍。」時權擁軍在柴桑,觀望成敗,亮說權曰:「海內大亂,將軍起兵據有江東,劉豫州亦收眾漢南,與曹操并爭天下。今操芟夷大難,略已平矣,遂破荊州,威震四海。英雄無所用武,故豫州遁逃至此。將軍量力而處之:若能以吳、越之眾與中國抗衡,不如早與之絕﹔若不能當,何不案兵束甲,北面而事之!今將軍外託服從之名,而內懷猶豫之計,事急而不斷,禍至無日矣!」權曰:「苟如君言,劉豫州何不遂事之乎?」亮曰:「田橫,齊之壯士耳,猶守義不辱,況劉豫州王室之冑,英才蓋世,眾士仰慕,若水之歸海,若事之不濟,此乃天也,安能復為之下乎!」權勃然曰:「吾不能舉全吳之地,十萬之眾,受制於人。吾計決矣!非劉豫州莫可以當曹操者,然豫州新敗之後,安能抗此難乎?」亮曰:「豫州軍雖敗於長阪,今戰士還者及關羽水軍精甲萬人,劉琦合江夏戰士亦不下萬人。曹操之眾,遠來疲弊,聞追豫州,輕騎一日一夜行三百餘里,此所謂『彊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縞』者也。故兵法忌之,曰『必蹶上將軍』。且北方之人,不習水戰﹔又荊州之民附操者,逼兵勢耳,非心服也。今將軍誠能命猛將統兵數萬,與豫州協規同力,破操軍必矣。操軍破,必北還,如此則荊、吳之勢彊,鼎足之形成矣。成敗之機,在於今日。」權大悅,即遣周瑜、程普、魯肅等水軍三萬,隨亮詣先主,并力拒曹公。

袁子曰:張子布薦亮於孫權,亮不肯留。人問其故,曰:「孫將軍可謂人主,然觀其度,能賢亮而不能盡亮,吾是以不留。」臣松之以為袁孝尼著文立論,甚重諸葛之為人,至如此言則失之殊遠。觀亮君臣相遇,可謂希世一時,終始以分,誰能間之?寧有中違斷金,甫懷擇主,設使權盡其量,便當翻然去就乎?葛生行己,豈其然哉!關羽為曹公所獲,遇之甚厚,可謂能盡其用矣,猶義不背本,曾謂孔明之不若雲長乎!

曹公敗於赤壁,引軍歸鄴。先主遂收江南,以亮為軍師中郎將,使督零陵、桂陽、長沙三郡,調其賦稅,以充軍實。

零陵先賢傳云:亮時住臨烝。

建安十六年,益州牧劉璋遣法正迎先主,使擊張魯。亮與關羽鎮荊州。先主自葭萌還攻璋,亮與張飛、趙雲等率眾泝江,分定郡縣,與先主共圍成都。成都平,以亮為軍師將軍,署左將軍府事。先主外出,亮常鎮守成都,足食足兵。二十六年,群下勸先主稱尊號,先主未許,亮說曰:「昔吳漢、耿弇等初勸世祖即帝位,世祖辭讓,前後數四,耿純進言曰:『天下英雄喁喁,冀有所望。如不從議者,士大夫各歸求主,無為從公也。』世祖感純言深至,遂然諾之。今曹氏篡漢,天下無主,大王劉氏苗族,紹世而起,今即帝位,乃其宜也。士大夫隨大王久勤苦者,亦欲望尺寸之功如純言耳。」先主於是即帝位,策亮為丞相曰:「朕遭家不造,奉承大統,兢兢業業,不敢康寧,思靖百姓,懼未能綏。於戲!丞相亮其悉朕意,無怠輔朕之闕,助宣重光,以照明天下,君其勖哉!」亮以丞相錄尚書事,假節。張飛卒後,領司隸校尉。

蜀記曰:晉初扶風王駿鎮關中,司馬高平劉寶、長史滎陽桓隰諸官屬士大夫共論諸葛亮,于時譚者多譏亮託身非所,勞困蜀民,力小謀大,不能度德量力。金城郭沖以為亮權智英略,有踰管、晏,功業未濟,論者惑焉,條亮五事隱沒不聞於世者,寶等亦不能復難。扶風王慨然善沖之言。臣松之以為亮之異美,誠所願聞,然沖之所說,實皆可疑,謹隨事難之如左:其一事曰:亮刑法峻急,刻剝百姓,自君子小人咸懷怨歎,法正諫曰:「昔高祖入關,約法三章,秦民知德,今君假借威力,跨據一州,初有其國,未垂惠撫;且客主之義,宜相降下,願緩刑弛禁,以慰其望。」亮答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以無道,政苛民怨,匹夫大呼,天下土崩,高祖因之,可以弘濟。劉璋暗弱,自焉已來有累世之恩,文法羈縻,互相承奉,德政不舉,威刑不肅。蜀土人士,專權自恣,君臣之道,漸以陵替;寵之以位,位極則賤,順之以恩,恩竭則慢。所以致弊,實由於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則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則知榮;榮恩並濟,上下有節。為治之要,於斯而著。」難曰:案法正在劉主前死,今稱法正諫,則劉主在也。諸葛職為股肱,事歸元首,劉主之世,亮又未領益州,慶賞刑政,不出於己。尋沖所述亮答,專自有其能,有違人臣自處之宜。以亮謙順之體,殆必不然。又云亮刑法峻急,刻剝百姓,未聞善政以刻剝為稱。其二事曰:曹公遣刺客見劉備,方得交接,開論伐魏形勢,甚合備計。稍欲親近,刺者尚未得便會,既而亮入,魏客神色失措。亮因而察之,亦知非常人。須臾,客如廁,備謂亮曰;「向得奇士,足以助君補益。」亮問所在,備曰:「起者其人也。」亮徐歎曰:「觀客色動而神懼,視低而忤數,姦形外漏,邪心內藏,必曹氏刺客也。」追之,已越牆而走。難曰:凡為刺客,皆暴虎馮河,死而無悔者也。劉主有知人之鑒,而惑於此客,則此客必一時之奇士也。又語諸葛云「足以助君補益」,則亦諸葛之流亞也。凡如諸葛之儔,鮮有為人作刺客者矣,時主亦當惜其器用,必不投之死地也。且此人不死,要應顯達為魏,竟是誰乎?何其寂蔑而無聞!

章武三年春,先主於永安病篤,召亮於成都,屬以後事,謂亮曰:「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國,終定大事。若嗣子可輔,輔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亮涕泣曰:「臣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貞之節,繼之以死!」先主又為詔敕後主曰:「汝與丞相從事,事之如父。」

孫盛曰:夫杖道扶義,體存信順,然後能匡主濟功,終定大業。語曰弈者舉釭不定猶不勝其偶,況量君之才否而二三其節,可以摧服強鄰囊括四海者乎?備之命亮,亂孰甚焉!世或有謂備欲以固委付之誠,且以一蜀人之志。君子曰,不然;苟所寄忠賢,則不須若斯之誨,如非其人,不宜啟篡逆之塗。是以古之顧命,必貽話言;詭偽之辭,非託孤之謂。幸值劉禪闇弱,無猜險之性,諸葛威略,足以檢衛異端,故使異同之心無由自起耳。不然,殆生疑隙不逞之釁。謂之為權,不亦惑哉!

建興元年,封亮武鄉侯,開府治事。頃之,又領益州牧。政事無巨細,咸決於亮。南中諸郡,并皆叛亂,亮以新遭大喪,故未便加兵,且遣使聘吳,因結和親,遂為與國。

亮集曰:是歲,魏司徒華歆、司空王朗、尚書令陳群、太史令許芝、謁者僕射諸葛璋各有書與亮,陳天命人事,欲使舉國稱籓。亮遂不報書,作正議曰:「昔在項羽,起不由德,雖處華夏,秉帝者之勢,卒就湯鑊,為後永戒。魏不審鑒,今次之矣;免身為幸,戒在子孫。而二三子各以耆艾之齒,承偽指而進書,有若崇、竦稱莽之功,亦將偪於元禍苟免者邪!昔世祖之創跡舊基,奮羸卒數千,摧莽彊旅四十餘萬於昆陽之郊。夫據道討淫,不在眾寡。及至孟德,以其譎勝之力,舉數十萬之師,救張郃於陽平,勢窮慮悔,僅能自脫,辱其鋒銳之眾,遂喪漢中之地,深知神器不可妄獲,旋還未至,感毒而死。子桓淫逸,繼之以篡。縱使二三子多逞蘇、張詭靡之說,奉進驩兜滔天之辭,欲以誣毀唐帝,諷解禹、稷,所謂徒喪文藻煩勞翰墨者矣。夫大人君子之所不為也。又軍誡曰:『萬人必死,橫行天下。』昔軒轅氏整卒數萬,制四方,定海內,況以數十萬之眾,據正道而臨有罪,可得干擬者哉!」

三年春,亮率眾南征,

詔賜亮金鈇鉞一具,曲蓋一,前後羽葆鼓吹各一部,虎賁六十人。事在亮集。

其秋悉平。軍資所出,國以富饒,

漢晉春秋曰:亮至南中,所在戰捷。聞孟獲者,為夷、漢所服,募生致之。既得,使觀於營陳之間,問曰:「此軍何如?」獲對曰:「向者不知虛實,故敗。今蒙賜觀看營陳,若祇如此,即定易勝耳。」亮笑,縱使更戰,七縱七禽,而亮猶遣獲。獲止不去,曰:「公,天威也,南人不復反矣。」遂至滇池。南中平,皆即其渠率而用之。或以諫亮,亮曰:「若留外人,則當留兵,兵留則無所食,一不易也;加夷新傷破,父兄死喪,留外人而無兵者,必成禍患,二不易也;又夷累有廢殺之罪,自嫌釁重,若留外人,終不相信,三不易也;今吾欲使不留兵,不運糧,而綱紀粗定,夷、漢粗安故耳。」

乃治戎講武,以俟大舉。五年,率諸軍北駐漢中,臨發,上疏曰:

「先帝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衛之臣不懈於內,忠志之士忘身於外者,蓋追先帝之殊遇,欲報之於陛下也。誠宜開張聖聽,以光先帝遺德,恢弘志士之氣,不宜妄自菲薄,引喻失義,以塞忠諫之路也。宮中府中俱為一體,陟罰臧否,不宜異同。若有作奸犯科及為忠善者,宜付有司論其刑賞,以昭陛下平明之理,不宜偏私,使內外異法也。侍中、侍郎郭攸之、費禕、董允等,此皆良實,志慮忠純,是以先帝簡拔以遺陛下。愚以為宮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咨之,然後施行,必能裨補闕漏,有所廣益。將軍向寵,性行淑均,曉暢軍事,試用於昔日,先帝稱之曰能,是以眾議舉寵為督。愚以為營中之事,事無大小,悉以咨之,必能使行陣和睦,優劣得所。親賢臣,遠小人,此先漢所以興隆也﹔親小人,遠賢臣,此後漢所以傾頹也。先帝在時,每與臣論此事,未嘗不嘆息痛恨於桓、靈也。侍中、尚書、長史、參軍,此悉貞良死節之臣,願陛下親之信之,則漢室之隆,可計日而待也。

「臣本布衣,躬耕於南陽,苟全性命於亂世,不求聞達於諸候。先帝不以臣卑鄙,猥自枉屈,三顧臣於草廬之中,諮臣以當世之事,由是感激,遂許先帝以驅馳。後值傾覆,受任於敗軍之際,奉命於危難之間,爾來二十有一年矣。

臣松之案:劉備以建安十三年敗,遣亮使吳,亮以建興五年抗表北伐,自傾覆至此整二十年。然則備始與亮相遇,在敗軍之前一年時也。

先帝知臣謹慎,故臨崩寄臣以大事也。受命以來,夙夜憂歎,恐託付不效,以傷先帝之明,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

漢書地理志曰:瀘惟水出牂牁郡句町县。

今南方已定,兵甲已足,當獎率三軍,北定中原,庶竭駑鈍,攘除姦凶,興復漢室,還于舊都。此臣所以報先帝,而忠陛下之職分也。

「至於斟酌損益,進盡忠言,則攸之、禕、允之任也。願陛下託臣以討賊興復之效﹔不效,則治臣之罪,以告先帝之靈。[若無興德之言,則]責攸之、禕、允等之慢,以彰其咎。陛下亦宜自謀,以諮諏善道,察納雅言,深追先帝遺詔。臣不勝受恩感激,今當遠離,臨表涕零,不知所言。」遂行,屯於沔陽。

郭沖三事曰:亮屯于陽平,遣魏延諸軍並兵東下,亮惟留萬人守城。晉宣帝率二十萬眾拒亮,而與延軍錯道,徑至前,當亮六十里所,偵候白宣帝說亮在城中兵少力弱。亮亦知宣帝垂至,已與相偪,欲前赴延軍,相去又遠,回跡反追,勢不相及,將士失色,莫知其計。亮意氣自若,敕軍中皆臥旗息鼓,不得妄出菴幔,又令大開四城門,埽地卻洒。宣帝常謂亮持重,而猥見勢弱,疑其有伏兵,於是引軍北趣山。明日食時,亮謂參佐拊手大笑曰:「司馬懿必謂吾怯,將有彊伏,循山走矣。」候邏還白,如亮所言。宣帝後知,深以為恨。難曰:案陽平在漢中。亮初屯陽平,宣帝尚為荊州都督,鎮宛城,至曹真死後,始與亮於關中相抗禦耳。魏嘗遣宣帝自宛由西城伐蜀,值霖雨,不果。此之前後,無復有於陽平交兵事。就如沖言,宣帝既舉二十萬眾,已知亮兵少力弱,若疑其有伏兵,正可設防持重,何至便走乎?案魏延傳云:「延每隨亮出,輒欲請精兵萬人,與亮異道會于潼關,亮制而不許;延常謂亮為怯,歎己才用之不盡也。」亮尚不以延為萬人別統,豈得如沖言,頓使將重兵在前,而以輕弱自守乎?且沖與扶風王言,顯彰宣帝之短,對子毀父,理所不容,而云「扶風王慨然善沖之言」,故知此書舉引皆虛。

六年春,揚聲由斜谷道取眉,使趙雲、鄧芝為疑軍,據箕谷,魏大將軍曹真舉眾拒之。亮身率諸軍攻祁山,戎陳整齊,賞罰肅而號令明,南安、天水、永安三郡叛魏應亮,關中響震。

魏略曰:始,國家以蜀中惟有劉備。備既死,數歲寂然無聲,是以略無備預;而卒聞亮出,朝野恐懼,隴右、祁山尤甚,故三郡同時應亮。

魏明帝西鎮長安,命張郃拒亮,亮使馬謖督諸軍在前,與郃戰于街亭。謖違亮節度,舉動失宜,大為張郃所破。亮拔西縣千余家,還于漢中,

郭沖四事曰:亮出祁山,隴西、南安二郡應時降,圍天水,拔冀城,虜姜維,驅略士女數千人還蜀。人皆賀亮,亮顏色愀然有戚容,謝曰:「普天之下,莫非漢民,國家威力未舉,使百姓困於豺狼之吻。一夫有死,皆亮之罪,以此相賀,能不為愧。」於是蜀人咸知亮有吞魏之志,非惟拓境而已。難曰:亮有吞魏之志久矣,不始於此眾人方知也,且於時師出無成,傷缺而反者眾,三郡歸降而不能有。姜維,天水之匹夫耳,獲之則於魏何損?拔西縣千家,不補街亭所喪,以何為功,而蜀人相賀乎?

戮謖以謝眾。上疏曰:「臣以弱才,叨竊非據,親秉旄鉞以厲三軍,不能訓章明法,臨事而懼,至有街亭違命之闕,箕谷不戒之失,咎皆在臣授任無方。臣明不知人,恤事多闇,《春秋》責帥,臣職是當。請自貶三等,以督厥咎。」於是以亮為右將軍,行丞相事,所總統如前。

漢晉春秋曰:或勸亮更發兵者,亮曰:「大軍在祁山、箕谷,皆多於賊,而不能破賊為賊所破者,則此病不在兵少也,在一人耳。今欲減兵省將,明罰思過,校變通之道於將來;若不能然者,雖兵多何益!自今已後,諸有忠慮於國,但勤攻吾之闕,則事可定,賊可死,功可蹻足而待矣。」於是考微勞,甄烈壯,引咎責躬,布所失於天下,厲兵講武,以為後圖,戎士簡練,民忘其敗矣。亮聞孫權破曹休,魏兵東下,關中虛弱。十一月,上言曰:「先帝慮漢、賊不兩立,王業不偏安,故託臣以討賊也。以先帝之明,量臣之才,故知臣伐賊才弱敵強也;然不伐賊,王業亦亡,惟坐待亡,孰與伐之?是故託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寢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徵,宜先入南,故五月渡瀘,深入不毛,並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顧王業不得偏全於蜀都,故冒危難以奉先帝之遺意也,而議者謂為非計。今賊適疲於西,又務於東,兵法乘勞,此進趨之時也。謹陳其事如左:高帝明並日月,謀臣淵深,然涉險被創,危然後安。今陛下未及高帝,謀臣不如良、平,而欲以長計取勝,坐定天下,此臣之未解一也。劉繇、王朗各據州郡,論安言計,動引聖人,群疑滿腹,眾難塞胸,今歲不戰,明年不徵,使孫策坐大,遂並江東,此臣之未解二也。曹操智計殊絕於人,其用兵也,彷彿孫、吳,然困於南陽,險於烏巢,危於祁連,偪於黎陽,幾敗北山,殆死潼關,然後偽定一時耳,況臣才弱,而欲以不危而定之,此臣之未解三也。曹操五攻昌霸不下,四越巢湖不成,任用李服而李服圖之,委夏侯而夏侯敗亡,先帝每稱操為能,猶有此失,況臣駑下,何能必勝?此臣之未解四也。自臣到漢中,中間期年耳,然喪趙雲、陽群、馬玉、閻芝、丁立、白壽、劉郃、鄧銅等及曲長屯將七十餘人,突將無前。賨、叟、青羌散騎、武騎一千餘人,此皆數十年之內所糾合四方之精銳,非一州之所有,若複數年,則損三分之二也,當何以圖敵?此臣之未解五也。今民窮兵疲,而事不可息,事不可息,則住與行勞費正等,而不及今圖之,欲以一州之地與賊持久,此臣之未解六也。夫難平者,事也。昔先帝敗軍於楚,當此時,曹操拊手,謂天下以定。然後先帝東連吳、越,西取巴、蜀,舉兵北徵,夏侯授首,此操之失計而漢事將成也。然後吳更違盟,關羽毀敗,秭歸蹉跌,曹丕稱帝。凡事如是,難可逆見。臣鞠躬儘力,死而後已,至於成敗利鈍,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於是有散關之役。此表,亮集所無,出張儼默記。

冬,亮復出散關,圍陳倉,曹真拒之,亮糧盡而還。魏將軍王雙率騎追亮,亮與戰,破之,斬雙。七年,亮遣陳式攻武都、陰平。魏雍州剌史郭淮率眾欲擊式,亮自出至建威,淮退還,遂平二郡。詔策亮曰:「街亭之役,咎由馬謖,而君引愆,深自貶抑,重違君意,聽順所守。前年耀師,馘斬王雙﹔今歲爰征,郭淮遁走﹔降集氐、羌,興復二郡,威鎮凶暴,功勳顯然。方今天下騷擾,元惡未梟,君受大任,幹國之重,而久自挹損,非所以光揚洪烈矣。今復君丞相,君其勿辭。」

漢晉春秋曰:是歲,孫權稱尊號,其群臣以並尊二帝來告。議者咸以為交之無益,而名體弗順,宜顯明正義,絕其盟好。亮曰:「權有僭逆之心久矣,國家所以略其釁情者,求掎角之援也。今若加顯絕,讎我必深,便當移兵東(戍),與之角力,須並其土,乃議中原。彼賢才尚多,將相緝穆,未可一朝定也。頓兵相持,坐而須老,使北賊得計,非算之上者。昔孝文卑辭匈奴,先帝優與吳盟,皆應權通變,弘思遠益,非匹夫之為(分)者也。今議者咸以權利在鼎足,不能並力,且志望以滿,無上岸之情,推此,皆似是而非也。何者?其智力不侔,故限江自保;權之不能越江,猶魏賊之不能渡漢,非力有餘而利不取也。若大軍致討,彼高當分裂其地以為後規,下當略民廣境,示武於內,非端坐者也。若就其不動而睦於我,我之北伐,無東顧之憂,河南之眾不得盡西,此之為利,亦已深矣。權僭之罪,未宜明也。」乃遣衛尉陳震慶權正號。

九年,亮復出祁山,以木牛運,

漢晉春秋曰:亮圍祁山,招鮮卑軻比能,比能等至故北地石城以應亮。於是魏大司馬曹真有疾,司馬宣王自荊州入朝,魏明帝曰:「西方事重,非君莫可付者。」乃使西屯長安,督張郃、費曜、戴陵、郭淮等。宣王使曜、陵留精兵四千守上邽,餘眾悉出,西救祁山。郃欲分兵駐雍、郿,宣王曰:「料前軍能獨當之者,將軍言是也;若不能當而分為前後,此楚之三軍所以為黥布禽也。」遂進。亮分兵留攻,自逆宣王於上邽。郭淮、費曜等徼亮,亮破之,因大芟刈其麥,與宣王遇於上邽之東,斂兵依險,軍不得交,亮引而還。宣王尋亮至於鹵城。張郃曰:「彼遠來逆我,請戰不得,謂我利在不戰,欲以長計制之也。且祁山知大軍以在近,人情自固,可止屯於此,分為奇兵,示出其後,不宜進前而不敢偪,坐失民望也。今亮縣軍食少,亦行去矣。」宣王不從,故尋亮。既至,又登山掘營,不肯戰。賈栩、魏平數請戰,因曰:「公畏蜀如虎,奈天下笑何!」宣王病之。諸將咸請戰。五月辛巳,乃使張郃攻無當監何平於南圍,自案中道向亮。亮使魏延、高翔、吳班赴拒,大破之,獲甲首三千級,玄鎧五千領,角弩三千一百張,宣王還保營。

糧盡退軍,與魏將張郃交戰,射殺郃。

郭沖五事曰:魏明帝自徵蜀,幸長安,遣宣王督張郃諸軍,雍、涼勁卒三十餘萬,潛軍密進,規向劍閣。亮時在祁山,旌旗利器,守在險要,十二更下,在者八萬。時魏軍始陳,幡兵適交,參佐咸以賊眾強盛,非力不制,宜權停下兵一月,以並聲勢。亮曰:「吾統武行師,以大信為本,得原失信,古人所惜;去者束裝以待期,妻子鶴望而計日,雖臨徵難,義所不廢。」皆催遣令去。於是去者感悅,原留一戰,住者憤踴,思致死命。相謂曰:「諸葛公之恩,死猶不報也。」臨戰之日,莫不拔刃爭先,以一當十,殺張郃,卻宣王,一戰大剋,此信之由也。難曰:臣松之案:亮前出祁山,魏明帝身至長安耳,此年不復自來。且亮大軍在關、隴,魏人何由得越亮徑向劍閣?亮既在戰場,本無久住之規,而方休兵還蜀,皆非經通之言。孫盛、習鑿齒搜求異同,罔有所遺,而並不載沖言,知其乖剌多矣。

十二年春,亮悉大眾由斜谷出,以流馬運,據武功五丈原,與司馬宣王對於渭南。亮每患糧不繼,使己志不申,是以分兵屯田,為久駐之基。耕者雜於渭濱居民之間,而百姓安堵,軍無私焉。

漢晉春秋曰:亮自至,數挑戰。宣王亦表固請戰。使衛尉辛毗持節以制之。姜維謂亮曰:「辛佐治仗節而到,賊不復出矣。」亮曰:「彼本無戰情,所以固請戰者,以示武於其眾耳。將在軍,君命有所不受,苟能制吾,豈千里而請戰邪!」魏氏春秋曰:亮使至,問其寢食及其事之煩簡,不問戎事。使對曰:「諸葛公夙興夜寐,罰二十以上,皆親攬焉;所啖食不至數升。」宣王曰:「亮將死矣。」

相持百餘日。其年八月,亮疾病,卒于軍,時年五十四。

魏書曰:亮糧盡勢窮,憂恚歐血,一夕燒營遁走,入谷,道發病卒。漢晉春秋曰:亮卒于郭氏塢。晉陽秋曰:有星赤而芒角,自東北西南流,投于亮營,三投再還,往大還小。俄而亮卒。臣松之以為亮在渭濱,魏人躡跡,勝負之形,未可測量,而云歐血,蓋因亮自亡而自誇大也。夫以孔明之略,豈為仲達歐血乎?及至劉琨喪師,與晉元帝箋亦云「亮軍敗歐血」,此則引虛記以為言也。其云入谷而卒,緣蜀人入谷發喪故也。

及軍退,宣王案行其營壘處所,曰:「天下奇才也!」

漢晉春秋曰:楊儀等整軍而出,百姓奔告宣王,宣王追焉。姜維令儀反旗鳴鼓,若將向宣王者,宣王乃退,不敢偪。於是儀結陳而去,入谷然後發喪。宣王之退也,百姓為之諺曰:「死諸葛走生仲達。」或以告宣王,宣王曰:「吾能料生,不便料死也。」

亮遺命葬漢中定軍山,因山為墳,塚足容棺,斂以時服,不須器物。詔策曰:「惟君體資文武,明叡篤誠,受遺託孤,匡輔朕躬,繼絕興微,志存靖亂﹔爰整六師,無歲不征,神武赫然,威震八荒,將建殊功於季漢,參伊、周之巨勳。如何不弔,事臨垂克,遘疾隕喪!朕用傷悼,肝心若裂。夫崇德序功,紀行命謚,所以光昭將來,刊載不朽。令使使持節左中郎將杜瓊,贈君丞相武鄉侯印綬,謚君為忠武侯。魂而有靈,嘉茲寵榮。嗚呼哀哉!嗚呼哀哉!

初,亮自表後主曰:「成都有桑八百株,薄田十五頃,子弟衣食,自有餘饒。至於臣在外任,無別調度,隨身衣食,悉仰於官,不別治生,以長尺寸。若臣死之日,不使內有餘帛,外有贏財,以負陛下。」及卒,如其所言。

亮性長於巧思,損益連弩,木牛流馬,皆出其意﹔推演兵法,作八陳圖,咸得其要云。

魏氏春秋曰:亮作八務、七戒、六恐、五懼,皆有條章,以訓厲臣子。又損益連弩,謂之元戎,以鐵為矢,矢長八寸,一弩十矢俱發。亮集載作木牛流馬法曰:「木牛者,方腹曲頭,一腳四足,頭入領中,舌著於腹。載多而行少,宜可大用,不可小使;特行者數十里,群行者二十里也。曲者為牛頭,雙者為牛腳,橫者為牛領,轉者為牛足,覆者為牛背,方者為牛腹,垂者為牛舌,曲者為牛肋,刻者為牛齒,立者為牛角,細者為牛鞅,攝者為牛鞦軸。牛仰雙轅,人行六尺,牛行四步。載一歲糧,日行二十里,而人不大勞。流馬尺寸之數,肋長三尺五寸,廣三寸,厚二寸二分,左右同。前軸孔分墨去頭四寸,徑中二寸。前腳孔分墨二寸,去前軸孔四寸五分,廣一寸。前杠孔去前腳孔分墨二寸七分,孔長二寸,廣一寸。後軸孔去前杠分墨一尺五分,大小與前同。後腳孔分墨去後軸孔三寸五分,大小與前同。後杠孔去後腳孔分墨二寸七分,後載剋去後杠孔分墨四寸五分。前杠長一尺八寸,廣二寸,厚一寸五分。後杠與等版方囊二枚,厚八分,長二尺七寸,高一尺六寸五分,廣一尺六寸,每枚受米二斛三斗。從上杠孔去肋下七寸,前後同。上杠孔去下杠孔分墨一尺三寸,孔長一寸五分,廣七分,八孔同。前後四腳,廣二寸,厚一寸五分。形制如象,靬長四寸,徑面四寸三分。孔徑中三腳杠,長二尺一寸,廣一寸五分,厚一寸四分,同杠耳。」

亮言教書奏多可觀,別為一集。

景耀六年春,詔為亮立廟於沔陽。

襄陽記曰:亮初亡,所在各求為立廟,朝議以禮秩不聽,百姓遂因時節私祭之於道陌上。言事者或以為可聽立廟於成都者,後主不從。步兵校尉習隆、中書郎向充等共上表曰:「臣聞周人懷召伯之德,甘棠為之不伐;越王思范蠡之功,鑄金以存其像。自漢興以來,小善小德而圖形立廟者多矣。況亮德范遐邇,勛蓋季世,王室之不壞,實斯人是賴,而蒸嘗止於私門,廟像闕而莫立,使百姓巷祭,戎夷野祀,非所以存德念功,述追在昔者也。今若盡順民心,則瀆而無典,建之京師,又偪宗廟,此聖懷所以惟疑也。臣愚以為宜因近其墓,立之於沔陽,使所親屬以時賜祭,凡其臣故吏欲奉祠者,皆限至廟。斷其私祀,以崇正禮。」於是始從之。

秋,魏鎮西將軍鐘會征蜀,至漢川,祭亮之廟,令軍士不得於亮墓所左右芻牧樵採。亮弟均,官至長水校尉。亮子瞻,嗣爵。

襄陽記曰:黃承彥者,高爽開列,為沔南名士,謂諸葛孔明曰:「聞君擇婦;身有醜女,黃頭黑色,而才堪相配。」孔明許,即載送之。時人以為笑樂,鄉里為之諺曰:「莫作孔明擇婦,正得阿承醜女。」

諸葛氏集目錄:開府作牧第一 權制第二 南征第三 北出第四 計算第五 訓厲第六 綜覈上第七 綜覈下第八 雜言上第九雜言第十 貴和第十一 兵要第十二 傳運第十三 與孫權書第十四 與諸葛謹書第十五 與孟達書第十六 廢李平第十七 法檢上第十八 法檢下第十九 科令上第二十 科令下第二十一 軍令上第二十二 軍令中第二十三 軍令下第二十四,右二十四篇,凡十萬四千一百一十二字。

臣壽等言:臣前在著作郎,侍中領中書監濟北侯臣荀勖、中書令關內侯臣和嶠奏:使臣定故蜀丞相諸葛亮故事。亮毗佐危國,負阻不賓,然猶存錄其言,恥善有遺,誠是大晉光明至德,澤被無疆,自古以來,未有之倫也。輒刪除複重,隨類相從,凡為二十四篇。篇名如右。

亮少有逸眾之才,英霸之器,身長八尺,容貌甚偉,時人異焉。造漢末亂,隨叔父玄避難荊州,躬耕于野,不求聞達。時左將軍劉備以亮有殊量,乃三顧亮於草廬之中﹔亮深謂備雄姿傑出,遂解帶寫誠,厚相結納。及魏武帝南征荊州,劉琮舉州委質,而備失勢眾寡,無立錐之地。亮時年二十七,乃建奇策,身使孫權,求援吳會。權既宿服仰備,又觀亮奇雅,甚敬重之,即遣兵三萬以助備。備得用與武帝交戰,大破其軍,乘勝克捷,江南悉平。後備又西取益州。益州既定,以亮為軍師將軍。備稱尊號,拜亮為丞相,錄尚書事。及備殂沒,嗣子幼弱,事無巨細,亮皆專之。於是外連東吳,內平南越,立法施度,整理戎旅,工械技巧,物究其極,科教嚴明,賞罰必信,無惡不懲,無善不顯,至於吏不容奸,人懷自厲,道不拾遺,彊不侵弱,風化肅然也。

當此之時,亮之素志,進欲龍驤虎視,包括四海,退欲跨陵邊疆,震蕩宇內。又自以為無身之日,則未有能蹈涉中原、抗衡上國者,是以用兵不戢,屢耀其武。然亮才,於治戎為長,奇謀為短,理民之干,優於將略。而所與對敵,或值人傑,加眾寡不侔,攻守異體,故雖連年動眾,未能有克。昔蕭何荐韓信,管仲舉王子城父,皆忖己之長,未能兼有故也。亮之器能政理,抑亦管、蕭之亞匹也,而時之名將無城父、韓信,故使功業陵遲,大義不及邪?蓋天命有歸,不可以智力爭也。

青龍二年春,亮帥眾出武功,分兵屯田,為久駐之基。其秋病卒,黎庶追思,以為口實。至今梁、益之民,咨述亮者,言猶在耳,雖甘棠之詠召公,鄭人之歌子產,無以遠譬也。孟軻有云:「以逸道使民,雖勞不怨﹔以生道殺人,雖死不忿。」信矣!論者或怪亮文彩不艷,而過於丁寧周至。臣愚以為咎繇大賢也,周公聖人也,考之尚書,咎繇之謨略而雅,周公之誥煩而悉。何則?咎繇與舜、禹共談,周公與群下矢誓故也。亮所與言,盡眾人凡士,故其文指不得及遠也。然其聲教遺言,皆經事綜物,公誠之心,形於文墨,足以知其人之意理,而有補於當世。

伏惟陛下邁蹤古聖,蕩然無忌,故雖敵國誹謗之言,咸肆其辭而無所革諱,所以明大通之道也。謹錄寫上詣著作。臣壽誠惶誠恐,頓首頓首,死罪死罪。泰始十年二月一日癸巳,平陽侯相臣陳壽上。

喬字伯松,亮兄瑾之第二子也,本字仲慎。與兄元遜俱有名於時,論者以為喬才不及兄,而性業過之。初,亮未有子,求喬為嗣,瑾啟孫權遣喬來西,亮以喬為己適子,故易其字焉。拜為駙馬都尉,隨亮至漢中。

亮與兄瑾書曰:「喬本當還成都,今諸將子弟皆得傳運,思惟宜同榮辱。今使喬督五六百兵,與諸子弟傳於谷中。」書在亮集。

[一]年二十五,建興(元)[六]年卒。子攀,官至行護軍翊武將軍,亦早卒。諸葛恪見誅於吳,子孫皆盡,而亮自有冑裔,故攀遠復為瑾後。

瞻字思遠。建興十二年,亮出武功,與瑾書曰:「瞻今已八歲,聰慧可愛,嫌其早成,恐不為重器耳。」年十七,尚公主,拜騎都尉。其明年為羽林中郎將,屢遷射聲校尉、侍中、尚書仆射,加軍師將軍。瞻工書畫,強識念,蜀人追思亮,咸愛其才敏。每朝廷有一善政佳事,雖非瞻所建倡,百姓皆傳相告曰:「葛侯之所為也:」是以美聲溢譽,有過其實。景耀四年,為行都護衛將軍,與輔國大將軍南鄉侯董厥并平尚書事。六年冬,魏徵西將軍鄧艾伐蜀,自陰平由景谷道旁入。瞻督諸軍至涪停住,前鋒破,退還,住綿竹。艾遣書誘瞻曰:「若降者,必表為琅邪王。」瞻怒,斬艾使。遂戰,大敗,臨陣死,時年三十七。眾皆離散,艾長驅至成都。瞻長子尚,與瞻俱沒。

干寶曰:瞻雖智不足以扶危,勇不足以拒敵,而能外不負國,內不改父之志,忠孝存焉。華陽國志曰:尚嘆曰:「父子荷國重恩,不早斬黃皓,以致傾敗,用生何為!」乃馳赴魏軍而死。

次子京及攀子顯等,咸熙元年內移河東。

案諸葛氏譜云:京字行宗。晉泰始起居注載詔曰:「諸葛亮在蜀,盡其心力,其子瞻臨難而死義,天下之善一也。」其孫京,隨才署吏,後為郿令。尚書僕射山濤啟事曰:「郿令諸葛京,祖父亮,遇漢亂分隔,父子在蜀,雖不達天命,要為盡心所事。京治郿自復有稱,臣以為宜以補東宮舍人,以明事人之理,副梁、益之論。」京位至江州刺史。

董厥者,丞相亮時為府令史,亮稱之曰:「董令史,良士也。吾每與之言,思慎宜適。」徙為主薄。亮卒後,稍遷至尚書仆射,代陳祗為尚書令,遷大將軍,平台事,而義陽樊建代焉。

案晉百官表:董厥字龔襲,亦義陽人。建字長元。

延熙(二)十四年,以校尉使吳,值孫權病篤,不自見建。權問諸葛恪曰:「樊建何如宗預也?」恪對曰:「才識不及預,而雅性過之。」後為侍中,守中書令。自瞻、厥、建統事,姜維常徵伐在外,宦人黃皓竊弄機柄,咸共將護,無能匡矯,

孫盛異同記曰:瞻、厥等以維好戰無功,國內疲弊,宜表後主,召還為益州刺史,奪其兵權;蜀長老猶有瞻表以閻宇代維故事。晉永和三年,蜀史常璩說蜀長老云:「陳壽嘗為瞻吏,為瞻所辱,故因此事歸惡黃皓,而雲瞻不能匡矯也。」

然建特不與皓好往來。蜀破之明年春,厥、建俱詣京都,同為相國參軍,其秋并兼散騎常侍,使蜀使慰勞。

漢晉春秋曰:樊建為給事中,晉武帝問諸葛亮之治國,建對曰:「聞惡必改,而不矜過,賞罰之信,足感神明。」帝曰:「善哉!使我得此人以自輔,豈有今日之勞乎!」建稽首曰:「臣竊聞天下之論,皆謂鄧艾見枉,陛下知而不理,此豈馮唐之所謂『雖得頗、牧而不能用』者乎!」帝笑曰:「吾方欲明之,卿言起我意。」於是發詔治艾焉。

評曰:諸葛亮之為相國也,撫百姓,示儀軌,約官職,從權制,開誠心,布公道﹔盡忠益時者雖讎必賞,犯法怠慢者雖親必罰,服罪輸情者雖重必釋,游辭巧飾者雖輕必戮﹔善無微而不賞,惡無纖而不貶﹔庶事精練,物理其本,循名責實,虛偽不齒﹔終於邦域之內,咸畏而愛之,刑政雖峻而無怨者,以其用心平而勸戒明也。可謂識治之良才,管、蕭之亞匹矣。然連年動眾,未能成功,蓋應變將略,非其所長歟!

袁子曰:或問諸葛亮何如人也,袁子曰:張飛、關羽與劉備俱起,爪牙腹心之臣,而武人也。晚得諸葛亮,因以為佐相,而群臣悅服,劉備足信、亮足重故也。及其受六尺之孤,攝一國之政,事凡庸之君,專權而不失禮,行君事而國人不疑,如此即以為君臣百姓之心欣戴之矣。行法嚴而國人悅服,用民盡其力而下不怨。及其兵出入如賓,行不寇,芻蕘者不獵,如在國中。其用兵也,止如山,進退如風,兵出之日,天下震動,而人心不憂。亮死至今數十年,國人歌思,如周人之思召公也,孔子曰「雍也可使南面」,諸葛亮有焉。又問諸葛亮始出隴右,南安、天水、安定三郡人反應之,若亮速進,則三郡非中國之有也,而亮徐行不進;既而官兵上隴,三郡復,亮無尺寸之功,失此機,何也?袁子曰:蜀兵輕銳,良將少,亮始出,未知中國彊弱,是以疑而嘗之;且大會者不求近功,所以不進也。曰:何以知其疑也?袁子曰:初出遲重,屯營重複,後轉降未進兵欲戰,亮勇而能鬥,三郡反而不速應,此其疑徵也。曰:何以知其勇而能鬥也?袁子曰:亮之在街亭也,前軍大破,亮屯去數里,不救;官兵相接,又徐行,此其勇也。亮之行軍,安靜而堅重;安靜則易動,堅重則可以進退。亮法令明,賞罰信,士卒用命,赴險而不顧,此所以能鬥也。曰:亮率數萬之眾,其所興造,若數十萬之功,是其奇者也。所至營壘、井竈、圊溷、籓籬、障塞皆應繩墨,一月之行,去之如始至,勞費而徒為飾好,何也?袁子曰:蜀人輕脫,亮故堅用之。曰:何以知其然也?袁子曰:亮治實而不治名,志大而所欲遠,非求近速者也。曰:亮好治官府、次舍、橋梁、道路,此非急務,何也?袁子曰:小國賢才少,故欲其尊嚴也。亮之治蜀,田疇辟,倉廩實,器械利,蓄積饒,朝會不華,路無醉人。夫本立故末治,有餘力而後及小事,此所以勸其功也。曰:子之論諸葛亮,則有證也。以亮之才而少其功,何也?袁子曰:亮,持本者也,其於應變,則非所長也,故不敢用其短。曰:然則吾子美之,何也?袁子曰:此固賢者之遠矣,安可以備體責也。夫能知所短而不用,此賢者之大也;知所短則知所長矣。夫前識與言而不中,亮之所不用也,此吾之所謂可也。吳大鴻臚張儼作默記,其述佐篇論亮與司馬宣王書曰:漢朝傾覆,天下崩壞,豪傑之士,競希神器。魏氏跨中土,劉氏據益州,並稱兵海內,為世霸主。諸葛、司馬二相,遭值際會,託身明主,或收功於蜀漢,或冊名於伊、洛。丕、備既沒,後嗣繼統,各受保阿之任,輔翼幼主,不負然諾之誠,亦一國之宗臣,霸王之賢佐也。歷前世以觀近事,二相優劣,可得而詳也。孔明起巴、蜀之地,蹈一州之土,方之大國,其戰士人民,蓋有九分之一也,而以貢贄大吳,抗對北敵,至使耕戰有伍,刑法整齊,提步卒數萬,長驅祁山,慨然有飲馬河、洛之志。仲達據天下十倍之地,仗兼并之眾,據牢城,擁精銳,無禽敵之意,務自保全而已,使彼孔明自來自去。若此人不亡,終其志意,連年運思,刻日興謀,則涼、雍不解甲,中國不釋鞍,勝負之勢,亦已決矣。昔子產治鄭,諸侯不敢加兵,蜀相其近之矣。方之司馬,不亦優乎!或曰,兵者兇器,戰者危事也,有國者不務保安境內,綏靜百姓,而好開闢土地,征伐天下,未為得計也。諸葛丞相誠有匡佐之才,然處孤絕之地,戰士不滿五萬,自可閉關守險,君臣無事。空勞師旅,無歲不征,未能進咫尺之地,開帝王之基,而使國內受其荒殘,西土苦其役調。魏司馬懿才用兵眾,未易可輕,量敵而進,兵家所慎;若丞相必有以策之,則未見坦然之勳,若無策以裁之,則非明哲之謂,海內歸向之意也,余竊疑焉,請聞其說。答曰:蓋聞湯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之地而有天下,皆用征伐而定之。揖讓而登王位者,惟舜、禹而已。今蜀、魏為敵戰之國,勢不俱王,自操、備時,彊弱縣殊,而備猶出兵陽平,禽夏侯淵。羽圍襄陽,將降曹仁,生獲于禁,當時北邊大小憂懼,孟德身出南陽,樂進、徐晃等為救,圍不即解,故蔣子通言彼時有徙許渡河之計,會國家襲取南郡,羽乃解軍。玄德與操,智力多少,士眾眾寡,用兵行軍之道,不可同年而語,猶能暫以取勝,是時又無大吳掎角之勢也。今仲達之才,減於孔明,當時之勢,異於曩日,玄德尚與抗衡,孔明何以不可出軍而圖敵邪?昔樂毅以弱燕之眾,兼從五國之兵,長驅彊齊,下七十餘城。今蜀漢之卒,不少燕軍,君臣之接,信於樂毅,加以國家為脣齒之援,東西相應,首尾如蛇,形勢重大,不比於五國之兵也,何憚於彼而不可哉?夫兵以奇勝,制敵以智,土地廣狹,人馬多少,未可偏恃也。余觀彼治國之體,當時既肅整,遺教在後,及其辭意懇切,陳進取之圖,忠謀謇謇,義形於主,雖古之管、晏,何以加之乎?蜀記曰:晉永興中,鎮南將軍劉弘至隆中,觀亮故宅,立碣表閭,命太傅掾犍為李興為文曰:「天子命我,于沔之陽,聽鼓鼙而永思,庶先哲之遺光,登隆山以遠望,軾諸葛之故鄉。蓋神物應機,大器無方,通人靡滯,大德不常。故谷風發而騶虞嘯,雲雷升而潛鱗驤;摯解褐於三聘,尼得招而褰裳,管豹變於受命,貢感激以回莊,異徐生之摘寶,釋臥龍於深藏,偉劉氏之傾蓋,嘉吾子之周行。夫有知己之主,則有竭命之良,固所以三分我漢鼎,跨帶我邊荒,抗衡我北面,馳騁我魏疆者也。英哉吾子,獨含天靈。豈神之祗,豈人之精?何思之深,何德之清!異世通夢,恨不同生。推子八陳,不在孫、吳,木牛之奇,則非般模,神弩之功,一何微妙!千井齊甃,又何祕要!昔在顛、夭,有名無跡,孰若吾儕,良籌妙畫?臧文既沒,以言見稱,又未若子,言行並徵。夷吾反坫,樂毅不終,奚比於爾,明哲守沖。臨終受寄,讓過許由,負扆蒞事,民言不流。刑中於鄭,教美於魯,蜀民知恥,河、渭安堵。匪皋則伊,寧彼管、晏,豈徒聖宣,慷慨屢歎!昔爾之隱,卜惟此宅,仁智所處,能無規廓。日居月諸,時殞其夕,誰能不歿,貴有遺格。惟子之勳,移風來世,詠歌餘典,懦夫將厲。遐哉邈矣,厥規卓矣,凡若吾子,難可究已。疇昔之乖,萬里殊塗;今我來思,覿爾故墟。漢高歸魂於豐、沛,太公五世而反周,想罔兩以髣髴,冀影響之有餘。魂而有靈,豈其識諸!」王隱晉書云:李興,密之子;一名安。

三國志 (Sānguózhì) 卷04 三少帝紀

三國志(Sānguózhì)

卷03 卷04 三少帝紀 卷05


齊王諱芳,字蘭卿。明帝無子,養王及秦王詢;宮省事祕,莫有知其所由來者。

魏氏春秋曰:或雲任城王楷子。

青龍三年,立為齊王。景初三年正月丁亥朔,帝甚病,乃立為皇太子。是日,即皇帝位,大赦。尊皇后曰皇太后。大將軍曹爽、太尉司馬宣王輔政。詔曰:「朕以眇身,繼承鴻業,煢煢在疚,靡所控告。大將軍、太尉奉受末命,夾輔朕躬,司徒、司空、冢宰、元輔總率百寮,以寧社稷,其與群卿大夫勉勖乃心,稱朕意焉。諸所興作宮室之役,皆以遺詔罷之。官奴婢六十已上,免為良人。」二月,西域重譯獻火浣布,詔大將軍、太尉臨試以示百寮。

異物志曰:斯調國有火州,在南海中。其上有野火,春夏自生,秋冬自死。有木生於其中而不消也,枝皮更活,秋冬火死則皆枯瘁。其俗常冬采其皮以為布,色小青黑;若塵垢汙之,便投火中,則更鮮明也。傅子曰:漢桓帝時,大將軍梁冀以火浣布為單衣,常大會賓客,冀陽爭酒,失杯而汙之,偽怒,解衣曰:「燒之。」布得火,煒曄赫然,如燒凡布,垢盡火滅,粲然絜白,若用灰水焉。搜神記曰:崑崙之墟,有炎火之山,山上有鳥獸草木,皆生於炎火之中,故有火浣布,非此山草木之皮枲,則其鳥獸之毛也。漢世西域舊獻此布,中間久絕;至魏初,時人疑其無有。文帝以為火性酷烈,無含生之氣,著之典論,明其不然之事,絕智者之聽。及明帝立,詔三公曰:「先帝昔著典論,不朽之格言,其刊石於廟門之外及太學,與石經並,以永示來世。」至是西域使至而獻火浣布焉,於是刊滅此論,而天下笑之。臣松之昔從征西至洛陽,歷觀舊物,見典論石在太學者尚存,而廟門外無之,問諸長老,雲晉初受禪,即用魏廟,移此石於太學,非兩處立也。竊謂此言為不然。又東方朔神異經曰:南荒之外有火山,長三十里,廣五十里,其中皆生不燼之木,晝夜火燒,得暴風不猛,猛雨不滅。火中有鼠,重百斤,毛長二尺餘,細如絲,可以作布。常居火中,色洞赤,時時出外而色白,以水逐而沃之即死,續其毛,織以為布。

丁丑詔曰:「太尉體道正直,盡忠三世,南擒孟達,西破蜀虜,東滅公孫淵,功蓋海內。昔周成建保傅之官,近漢顯宗崇寵鄧禹,所以優隆雋乂,必有尊也。其以太尉為太傅,持節統兵都督諸軍事如故。」三月,以征東將軍滿寵為太尉。夏六月,以遼東東沓縣吏民渡海居齊郡界,以故縱城為新沓縣以居徙民。秋七月,上始親臨朝,聽公卿奏事。八月,大赦。冬十月,鎮南將軍黃權為車騎將軍。

十二月,詔曰:「烈祖明皇帝以正月棄背天下,臣子永惟忌日之哀,其復用夏正;雖違先帝通三統之義,斯亦禮制所由變改也。又夏正於數為得天正,其以建寅之月為正始元年正月,以建丑月為後十二月。」

正始元年春二月乙丑,加侍中中書監劉放、侍中中書令孫資為左右光祿大夫。丙戌,以遼東汶、北豐縣民流徙渡海,規齊郡之西安、臨菑、昌國縣界為新汶、南豐縣,以居流民。

自去冬十二月至此月不雨。丙寅,詔令獄官亟平冤枉,理出輕微;群公卿士讜言嘉謀,各悉乃心。夏四月,車騎將軍黃權薨。秋七月,詔曰:「易稱損上益下,節以制度,不傷財,不害民。方今百姓不足而御府多作金銀雜物,將奚以為?今出黃金銀物百五十種,千八百餘斤,銷冶以供軍用」八月,車駕巡省洛陽界秋稼,賜高年力田各有差。

二年春二月,帝初通論語,使太常以太牢祭孔子於辟雍,以顏淵配。

夏五月,吳將硃然等圍襄陽之樊城,太傅司馬宣王率眾拒之。

干寶晉紀曰:吳將全琮寇芍陂,硃然、孫倫五萬人圍樊城,諸葛瑾、步騭寇柤中;琮已破走而樊圍急。宣王曰:「柤中民夷十萬,隔在水南,流離無主,樊城被攻,歷月不解,此危事也,請自討之。」議者咸言:「賊遠圍樊城不可拔,挫於堅城之下,有自破之勢,宜長策以御之。」宣王曰:「軍志有之:將能而御之,此為縻軍;不能而任之,此為覆軍。今疆埸騷動,民心疑惑,是社稷之大憂也。」六月,督諸軍南征,車駕送津陽城門外。宣王以南方暑濕,不宜持久,使輕騎挑之,然不敢動。於是乃令諸軍休息洗沐,簡精銳,募先登,申號令,示必攻之勢。然等聞之,乃夜遁。追至三州口,大殺獲。

六月辛丑,退。己卯,

以征東將軍王凌為車騎將軍。冬十二月,南安郡地震。

三年春正月,東平王徽薨。三月,太尉滿寵薨。秋七月甲申,南安郡地震。乙酉,以領軍將軍蔣濟為太尉。冬十二月,魏郡地震。

四年春正月,帝加元服,賜群臣各有差。夏四月乙卯,立皇后甄氏,大赦。五月朔,日有食之,既。秋七月,詔祀故大司馬曹真、曹休、征南大將軍夏侯尚、太常桓階、司空陳群、太傅鍾繇、車騎將軍張郃、左將軍徐晃、前將軍張遼、右將軍樂進、太尉華歆、司徒王朗、驃騎將軍曹洪、征西將軍夏侯淵、后將軍硃靈、文聘、執金吾臧霸、破虜將軍李典、立義將軍龐德、武猛校尉典韋於太祖廟庭。冬十二月,倭國女王俾彌呼遣使奉獻。

五年春二月,詔大將軍曹爽率眾征蜀。夏四月朔,日有蝕之。五月癸巳,講尚書經通,使太常以太牢祀孔子於辟雍,以顏淵配;賜太傳、大將軍及侍講者各有差。丙午,大將軍曹爽引軍還。秋八月,秦王詢薨。九月,鮮卑內附,置遼東屬國,立昌黎縣以居之。冬十一月癸卯,詔祀故尚書令荀攸於太祖廟庭。

臣松之以為故魏氏配饗不及荀彧,蓋以其末年異議,又位非魏臣故也。至於升程昱而遺郭嘉,先鍾繇而後荀攸,則未詳厥趣也。(徐佗)〔徐他〕謀逆而許褚心動,忠誠之至遠同於日磾,且潼關之危,非褚不濟,褚之功烈有過典韋,今祀韋而不及褚,又所未達也。

己酉,復秦國為京兆郡。十二月,司空崔林薨。

六年春二月丁卯,南安郡地震。丙子,以驃騎將軍趙儼為司空;夏六月,儼薨。八月丁卯,以太常高柔為司空。癸巳,以左光祿大夫劉放為驃騎將軍,右光祿大夫孫資為衛將軍。冬十一月,祫祭太祖廟,始祀前所論佐命臣二十一人。十二月辛亥,詔故司徒王朗所作易傳,令學者得以課試。乙亥,詔曰:「明日大會群臣,其令太傅乘輿上殿。」

七年春二月,幽州刺史毌丘儉討高句驪,夏五月,討濊貊,皆破之。韓那奚等數十國各率種落降。秋八月戊申,詔曰:「屬到巿觀見所斥賣官奴婢,年皆七十,或癃疾殘病,所謂天民之窮者也。且官以其力竭而復鬻之,進退無謂,其悉遣為良民。若有不能自存者,郡縣振給之。」

臣松之案:帝初即位,有詔「官奴婢六十以上免為良人」。既有此詔,則宜遂為永制。七八年間,而復貨年七十者,且七十奴婢及癃疾殘病,並非可售之物,而鬻之於巿,此皆事之難解。

己酉,詔曰:「吾乃當以十九日親祠,而昨出已見治道,得雨當復更治,徒棄功夫。每念百姓力少役多,夙夜存心。道路但當期於通利,聞乃撾捶老小,務崇脩飾,疲睏流離,以至哀嘆,吾豈安乘此而行,致馨德於宗廟邪?自今已后,明申敕之。」冬十二月,講禮記通,使太常以太牢祀孔子於辟雍,以顏淵配。

習鑿齒漢晉春秋曰:是年,吳將硃然入柤中,斬獲數千;柤中民吏萬餘家渡沔。司馬宣王謂曹爽曰:「若便令還,必復致寇,宜權留之。」爽曰:「今不脩守沔南,留民沔北,非長策也。」宣王曰:「不然。凡物置之安地則安,危地則危,故兵書曰,成敗,形也,安危,勢也,形勢御眾之要,不可不審。設令賊二萬人斷沔水,三萬人與沔南諸軍相持,萬人陸鈔柤中,君將何以救之?」爽不聽,卒令還。然後襲破之。袁淮言於爽曰:「吳楚之民脃弱寡能,英才大賢不出其土,比技量力,不足與中國相抗,然自上世以來常為中國患者,蓋以江漢為池,舟楫為用,利則陸鈔,不利則入水,攻之道遠,中國之長技無所用之也。孫權自十數年以來,大畋江北,繕治甲兵,精其守御,數出盜竊,敢遠其水,陸次平土,此中國所原聞也。夫用兵者,貴以飽待飢,以逸擊勞,師不欲久,行不欲遠,守少則固,力專則強。當今宜捐淮、漢以南,退卻避之。若賊能入居中央,來侵邊境,則隨其所短,中國之長技得用矣。若不敢來,則邊境得安,無鈔盜之憂矣。使我國富兵強,政脩民一,陵其國不足為遠矣。今襄陽孤在漢南,賊循漢而上,則斷而不通,一戰而勝,則不攻而自服,故置之無益於國,亡之不足為辱。自江夏已東,淮南諸郡,三后已來,其所亡幾何,以近賊疆界易鈔掠之故哉!若徙之淮北,遠絕其間,則民人安樂,何鳴吠之驚乎?」遂不徙。

八年春二月朔,日有蝕之。夏五月,分河東之汾北十縣為平陽郡。

秋七月,尚書何晏奏曰:「善為國者必先治其身,治其身者慎其所習。所習正則其身正,其身正則不令而行;所習不正則其身不正,其身不正則雖令不從。是故為人君者,所與游必擇正人,所觀覽必察正象,放鄭聲而弗聽,遠佞人而弗近,然後邪心不生而正道可弘也。季末闇主,不知損益,斥遠君子,引近小人,忠良疏遠,便辟褻狎,亂生近暱,譬之社鼠;考其昏明,所積以然,故聖賢諄諄以為至慮。舜戒禹曰『鄰哉鄰哉』,言慎所近也,周公戒成王曰『其朋其朋』,言慎所與也。(詩)云:『一人有慶,兆民賴之。』可自今以後,御幸式乾殿及游豫後園,皆大臣侍從,因從容戲宴,兼省文書,詢謀政事,講論經義,為萬世法。」冬十二月,散騎常侍諫議大夫孔乂奏曰:「禮,天子之宮,有斫礱之制,無硃丹之飾,宜循禮復古。今天下已平,君臣之分明,陛下但當不懈於位,平公正之心,審賞罰以使之。可絕後園習騎乘馬,出必御輦乘車,天下之福,臣子之原也。」晏、乂咸因闕以進規諫。

九年春二月,衛將軍中書令孫資,癸巳,驃騎將軍中書監劉放,三月甲午,司徒衛臻,各遜位,以侯就第,位特進。四月,以司空高柔為司徒;光祿大夫徐邈為司空,固辭不受。秋九月,以車騎將軍王凌為司空。冬十月,大風髮屋折樹。

嘉平元年春正月甲午,車駕謁高平陵。

孫盛魏世譜曰:高平陵在洛水南大石山,去洛城九十里。

太傅司馬宣王奏免大將軍曹爽、爽弟中領軍羲、武衛將軍訓、散騎常侍彥官,以侯就第。戊戌,有司奏收黃門張當付廷尉,考實其辭,爽與謀不軌。又尚書丁謐、鄧颺、何晏、司隸校尉畢軌、荊州刺史李勝、大司農桓范皆與爽通姦謀,夷三族。語在爽傳。丙午,大赦。丁未,以太傅司馬宣王為丞相,固讓乃止。

孔衍漢魏春秋曰:詔使太常王肅冊命太傅為丞相,增邑萬戶,群臣奏事不得稱名,如漢霍光故事。太傅上書辭讓曰:「臣親受顧命,憂深責重,憑賴天威,摧弊奸凶,贖罪為幸,功不足論。又三公之官,聖王所制,著之典禮。至於丞相,始自秦政。漢氏因之,無復變改。今三公之官皆備,橫復寵臣,違越先典,革聖明之經,襲秦漢之路,雖在異人,臣所宜正,況當臣身而不固爭,四方議者將謂臣何!」書十餘上,詔乃許之,復加九錫之禮。太傅又言:「太祖有大功大德,漢氏崇重,故加九錫,此乃歷代異事,非後代之君臣所得議也。」又辭不受。

夏四月乙丑,改年。丙子,太尉蔣濟薨。冬十二月辛卯,以司空王凌為太尉。庚子,以司隸校尉孫禮為司空。

二年夏五月,以征西將軍郭淮為車騎將軍。冬十月,以特進孫資為驃騎將軍。十一月,司空孫禮薨。十二月甲辰,東海王霖薨。乙未,征南將軍王昶渡江,掩攻吳,破之。

三年春正月,荊州刺史王基、新城太守(陳泰)〔州泰〕攻吳,破之,降者數千口。二月,置南郡之夷陵縣以居降附。三月,以尚書令司馬孚為司空。四月甲申,以征南將軍王昶為征南大將軍。壬辰,大赦。丙午,聞太尉王凌謀廢帝,立楚王彪,太傅司馬宣王東征凌。五月甲寅,凌自殺。六月,彪賜死。秋七月壬戌,皇后甄氏崩。辛未,以司空司馬孚為太尉。戊寅,太傅司馬宣王薨,以衛將軍司馬景王為撫軍大將軍,錄尚書事。乙未,葬懷甄后於太清陵。庚子,驃騎將軍孫資薨。十一月,有司奏諸功臣應饗食於太祖廟者,更以官為次,太傅司馬宣王功高爵尊,最在上。十二月,以光祿勛鄭沖為司空。

四年春正月癸卯,以撫軍大將軍司馬景王為大將軍。二月,立皇后張氏,大赦。夏五月,魚二,見於武庫屋上。

漢晉春秋曰:初,孫權築東興堤以遏巢湖。后征淮南,壞不復修。是歲諸葛恪帥軍更於堤左右結山,挾築兩城,使全端、留略守之,引軍而還。諸葛誕言於司馬景王曰:「致人而不致於人者,此之謂也。今因其內侵,使文舒逼江陵,仲恭向武昌,以羈吳之上流,然後簡精卒攻兩城,比救至,可大獲也。」景王從之。

冬十一月,詔征南大將軍王昶、征東將軍胡遵、鎮南將軍毌丘儉等征吳。十二月,吳大將軍諸葛恪拒戰,大破眾軍於東關。不利而還。

漢晉春秋曰:毌丘儉、王昶聞東軍敗,各燒屯走。朝議欲貶黜諸將,景王曰:「我不聽公休,以至於此。此我過也,諸將何罪?」悉原之。時司馬文王為監軍,統諸軍,唯削文王爵而已。是歲,雍州刺史陳泰求敕并州並力討胡,景王從之。未集,而雁門、新興二郡以為將遠役,遂驚反。景王又謝朝士曰:「此我過也,非玄伯之責!」於是魏人愧悅,人思其報。習鑿齒曰:司馬大將軍引二敗以為己過,過消而業隆,可謂智矣。夫民忘其敗,而下思其報,雖欲不康,其可得邪?若乃諱敗推過,歸咎萬物,常執其功而隱其喪,上下離心,賢愚解體,是楚再敗而晉再克也,謬之甚矣!君人者,苟統斯理而以御國,則朝無秕政,身靡留愆,行失而名揚,兵挫而戰勝,雖百敗可也,況於再乎!

五年夏四月,大赦。五月,吳太傅諸葛恪圍合肥新城,詔太尉司馬孚拒之。

漢晉春秋曰:是時姜維亦出圍狄道。司馬景王問虞松曰:「今東西有事,二方皆急,而諸將意沮,若之何?」松曰:「昔周亞夫堅壁昌邑而吳楚自敗,事有似弱而強,或似強而弱,不可不察也。今恪悉其銳眾,足以肆暴,而坐守新城,欲以致一戰耳。若攻城不拔,請戰不得,師老眾疲,勢將自走,諸將之不徑進,乃公之利也。姜維有重兵而縣軍應恪,投食我麥,非深根之寇也。且謂我並力於東,西方必虛,是以徑進。今若使關中諸軍倍道急赴,出其不意,殆將走矣。」景王曰:「善!」乃使郭淮、陳泰悉關中之眾,解狄道之圍;敕毌丘儉等案兵自守,以新城委吳。姜維聞淮進兵,軍食少,乃退屯隴西界。

秋七月,恪退還。

是時,張特守新城。魏略曰:特字子產,涿郡人。先時領牙門,給事鎮東諸葛誕,誕不以為能也,欲遣還護軍。會毌丘儉代誕,遂使特屯守合肥新城。及諸葛恪圍城,特與將軍樂方等三軍眾合有三千人,吏兵疾病及戰死者過半,而恪起土山急攻,城將陷,不可護。特乃謂吳人曰:「今我無心復戰也。然魏法,被攻過百日而救不至者,雖降,家不坐也。自受敵以來,已九十餘日矣。此城中本有四千餘人,而戰死者已過半,城雖陷,尚有半人不欲降,我當還為相語之,條名別善惡,明日早送名,且持我印綬去以為信。」乃投其印綬以與之。吳人聽其辭而不取印綬。不攻。頃之,特還,乃夜徹諸屋材柵,補其缺為二重。明日,謂吳人曰:「我但有斗死耳!」吳人大怒,進攻之,不能拔,遂引去。朝廷嘉之,加雜號將軍,封列侯,又遷安豐太守。

八月,詔曰:「故中郎西平郭脩,砥節厲行,秉心不回。乃者蜀將姜維寇鈔脩郡,為所執略。往歲偽大將軍費禕驅率群眾,陰圖闚,道經漢壽,請會眾賓,脩於廣坐之中手刃擊禕,勇過聶政,功逾介子,可謂殺身成仁,釋生取義者矣。夫追加褒寵,所以表揚忠義;祚及后胤,所以獎勸將來。其追封脩為長樂鄉侯,食邑千戶,諡曰威侯;子襲爵,加拜奉車都尉;賜銀千鉼,絹千匹,以光寵存亡,永垂來世焉。」

魏氏春秋曰:脩字孝先,素有業行,著名西州。姜維劫之,脩不為屈。劉禪以為左將軍,脩欲刺禪而不得親近,每因慶賀,且拜且前,為禪左右所遏,事輒不克,故殺禕焉。臣松之以為古之捨生取義者,必有理存焉,或感恩懷德,投命無悔,或利害有機,奮發以應會,詔所稱聶政、介子是也。事非斯類,則陷乎妄作矣。魏之與蜀,雖為敵國,非有趙襄滅智之仇,燕丹危亡之急;且劉禪凡下之主,費禕中才之相,二人存亡,固無關於興喪。郭脩在魏,西州之男子耳,始獲於蜀,既不能抗節不辱,於魏又無食祿之責,不為時主所使,而無故規規然糜身於非所,義無所加,功無所立,可謂「折柳樊圃」,其狂也且,此之謂也。

自帝即位至於是歲,郡國縣道多所置省,俄或還復,不可勝紀。

六年春二月己丑,鎮東將軍毌丘儉上言:「昔諸葛恪圍合肥新城,城中遣士劉整出圍傳消息,為賊所得,考問所傳,語整曰:『諸葛公欲活汝,汝可具服。』整罵曰:『死狗,此何言也!我當必死為魏國鬼,不苟求活,逐汝去也。欲殺我者,便速殺之。』終無他辭。又遣士鄭像出城傳消息,或以語恪,恪遣馬騎尋圍跡索,得像還。四五人(的)頭面縛,將繞城表,敕語像,使大呼,言『大軍已還洛,不如早降。』像不從其言,更大呼城中曰:『大軍近在圍外,壯士努力!』賊以刀築其口,使不得言,像遂大呼,令城中聞知。整、像為兵,能守義執節,子弟宜有差異。」詔曰:「夫顯爵所以褒元功,重賞所以寵烈士。整、像召募通使,越蹈重圍,冒突白刃,輕身守信,不幸見獲,抗節彌厲,揚六軍之大勢,安城守之懼心,臨難不顧,畢志傳命。昔解楊執楚,有隕無貳,齊路中大夫以死成命,方之整、像,所不能加。今追賜整、像爵關中侯,各除士名,使子襲爵,如部曲將死事科。」

庚戌,中書令李豐與皇后父光祿大夫張緝等謀廢易大臣,以太常夏侯玄為大將軍。事覺,諸所連及者皆伏誅。辛亥,大赦。三月,廢皇后張氏。夏四月,立皇后王氏,大赦。五月,封后父奉車都尉王夔為廣明鄉侯、光祿大夫,位特進,妻田氏為宣陽鄉君。秋九月,大將軍司馬景王將謀廢帝,以聞皇太后。

世語及魏氏春秋並云:此秋,姜維寇隴右。時安東將軍司馬文王鎮許昌,徵還擊維,至京師,帝於平樂觀以臨軍過。中領軍許允與左右小臣謀,因文王辭,殺之,勒其眾以退大將軍。已書詔於前。文王入,帝方食栗,優人云午等唱曰:「青頭雞,青頭雞。」青頭雞者,鴨也。帝懼不敢發。文王引兵入城,景王因是謀廢帝。臣松之案夏侯玄傳及魏略,許允此年春與李豐事相連。豐既誅,即出允為鎮北將軍,未發,以放散官物收付廷尉,徙樂浪,追殺之。允此秋不得故為領軍而建此謀。

甲戌,太后令曰:「皇帝芳春秋已長,不親萬機,耽淫內寵,沈漫女德,日延倡優,縱其丑謔;迎六宮家人留止內房,毀人倫之敘,亂男女之節;恭孝日虧,悖泬滋甚,不可以承天緒,奉宗廟。使兼太尉高柔奉策,用一元大武告於宗廟,遣芳歸籓於齊,以避皇位。」

魏書曰:是日,景王承皇太后令,詔公卿中朝大臣會議,群臣失色。景王流涕曰:「皇太后令如是,諸君其若王室何!」咸曰:「昔伊尹放太甲以寧殷,霍光廢昌邑以安漢,夫權定社稷以濟四海,二代行之於古,明公當之於今,今日之事,亦唯公命。」景王曰:「諸君所以望師者重,師安所避之?」於是乃與群臣共為奏永寧宮曰:「守尚書令太尉長社侯臣孚、大將軍武陽侯臣師、司徒萬歲亭侯臣柔、司空文陽亭侯臣沖、行征西安東將軍新城侯臣昭、光祿大夫關內侯臣邕、太常臣晏、衛尉昌邑侯臣偉、太僕臣嶷、廷尉定陵侯臣(繁)、大鴻臚臣芝、大司農臣祥、少府臣(褒)、永寧衛尉臣(禎)、永寧太僕臣(閎)、大長秋臣模、司隸校尉潁昌侯臣曾、河南尹蘭陵侯臣肅、城門校尉臣慮、中護軍永安亭侯臣望、武衛將軍安壽亭侯臣演、中堅將軍平原侯臣德、中壘將軍昌武亭侯臣廙、屯騎校尉關內侯臣陔、步兵校尉臨晉侯臣建、射聲校尉安陽鄉侯臣溫、越騎校尉睢陽侯臣初、長水校尉關內侯臣超、侍中臣小同、臣顗、臣酆、博平侯臣表、侍中中書監安陽亭侯臣誕、散騎常侍臣朅、臣儀、關內侯臣芝、尚書僕射光祿大夫高樂亭侯臣毓、尚書關內侯臣觀、臣嘏、長合鄉侯臣亮、臣贊、臣騫、中書令臣康、御史中丞臣鈐、博士臣范、臣峻等稽首言:臣等聞天子者,所以濟育群生,永安萬國,三祖勛烈,光被六合。皇帝即位,纂繼洪業,春秋已長,未親萬機,耽淫內寵,沈漫女色,廢捐講學,棄辱儒士,日延小優郭懷、袁信等於建始芙蓉殿前裸袒遊戲,使與保林女尚等為亂,親將後宮瞻觀。又於廣望觀上,使懷、信等於觀下作遼東妖婦,嬉褻過度,道路行人掩目,帝於觀上以為宴笑。於陵雲台曲中施帷,見九親婦女,帝臨宣曲觀,呼懷、信使入帷共飲酒。懷、信等更行酒,婦女皆醉,戲侮無別。使保林李華、劉勛等與懷、信等戲,清商令令狐景呵華、勛曰:『諸女,上左右人,各有官職,何以得爾?』華、勛數讒毀景。帝常喜以彈彈人,以此恚景,彈景不避首目。景語帝曰:『先帝持門戶急,今陛下日將妃后遊戲無度,至乃共觀倡優,裸袒為亂,不可令皇太后聞。景不愛死,為陛下計耳。』帝言:『我作天子,不得自在邪?太后何與我事!』使人燒鐵灼景,身體皆爛。甄后崩后,帝欲立王貴人為皇后。太后更欲外求,帝恚語景等:『魏家前後立皇后,皆從所愛耳,太后必違我意,知我當往不也?』后卒待張皇后疏薄。太后遭(合)陽君喪,帝日在後園,倡優音樂自若,不數往定省。清商丞龐熙諫帝:『皇太后至孝,今遭重憂,水漿不入口,陛下當數往寬慰,不可但在此作樂。』帝言:『我自爾,誰能奈我何?』皇太后還北宮,殺張美人及禺婉,帝恚望,語景等:『太后橫殺我所寵愛,此無復母子恩。』數往至故處啼哭,私使暴室厚殯棺,不令太后知也。每見九親婦女有美色,或留以付清商。帝至後園竹間戲,或與從官攜手共行。熙白:『從官不宜與至尊相提挈。』帝怒,復以彈彈熙。日游後園,每有外文書入,帝不省,左右曰『出』,帝亦不索視。太后令帝常在式乾殿上講學,不欲,使行來,帝徑去;太后來問,輒詐令黃門答言『在』耳。景、熙等畏恐,不敢復止,更共諂媚。帝肆行昏淫,敗人倫之敘,亂男女之節,恭孝彌頹,凶德浸盛。臣等憂懼傾覆天下,危墜社稷,雖殺身斃命不足以塞責。今帝不可以承天緒,臣請依漢霍光故事,收帝璽綬。帝本以齊王踐祚,宜歸籓於齊。使司徒臣柔持節,與有司以太牢告祀宗廟。臣謹昧死以聞。」奏可。

是日遷居別宮,年二十三。使者持節送衛,營齊王宮於河內重門,制度皆如籓國之禮。

魏略曰:景王將廢帝,遣郭芝入白太后,太后與帝對坐。芝謂帝曰:「大將軍欲廢陛下,立彭城王據。」帝乃起去。太后不悅。芝曰:「太后有子不能教,今大將軍意已成,又勒兵於外以備非常,但當順旨,將復何言!」太后曰:「我欲見大將軍,口有所說。」芝曰:「何可見邪?但當速取璽綬。」太后意折,乃遣傍侍御取璽綬著坐側。芝出報景王,景王甚歡。又遣使者授齊王印綬,當出就西宮。帝受命,遂載王車,與太后別,垂涕,始從太極殿南出,群臣送者數十人,太尉司馬孚悲不自勝,餘多流涕。王出后,景王又使使者請璽綬。太后曰:「彭城王,我之季叔也,今來立,我當何之!且明皇帝當絕嗣乎?吾以為高貴鄉公者,文皇帝之長孫,明皇帝之弟子,於禮,小宗有后大宗之義,其詳議之。」景王乃更召群臣,以皇太后令示之,乃定迎高貴鄉公。是時太常已發二日,待璽綬於溫。事定,又請璽綬。太后令曰:「我見高貴鄉公,小時識之,明日我自欲以璽綬手授之。」

丁丑,令曰:「東海王霖,高祖文皇帝之子。霖之諸子,與國至親,高貴鄉公髦有大成之量,其以為明皇帝嗣。」

魏書曰:景王復與群臣共奏永寧宮曰:「臣等聞人道親親故尊祖,尊祖故敬宗。禮,大宗無嗣,則擇支子之賢者;為人後者,為之子也。東海定王子高貴鄉公,文皇帝之孫,宜承正統,以嗣烈祖明皇帝后。率土有賴,萬邦幸甚,臣請徵公詣洛陽宮。」奏可。使中護軍望、兼太常河南尹肅持節,與少府(褒)、尚書亮、侍中表等奉法駕,迎公於元城。魏世譜曰:晉受禪,封齊王為邵陵縣公。年四十三,泰始十年薨,諡曰厲公。

高貴鄉公諱髦,字彥士,文帝孫,東海定王霖子也。正始五年,封郯縣高貴鄉公。少好學,夙成。齊王廢,公卿議迎立公。十月己丑,公至於玄武館,群臣奏請舍前殿,公以先帝舊處,避止西廂;群臣又請以法駕迎,公不聽。庚寅,公入於洛陽,群臣迎拜西掖門南,公下輿將答拜,儐者請曰:「儀不拜。」公曰:「吾人臣也。」遂答拜。至止車門下輿。左右曰:「舊乘輿入。」公曰:「吾被皇太后徵,未知所為!」遂步至太極東堂,見於太后。其日即皇帝位於太極前殿,百僚陪位者欣欣焉。

魏氏春秋曰:公神明爽俊,德音宣朗。罷朝,景王私曰:「上何如主也?」鍾會對曰:「才同陳思,武類太祖。」景王曰:「若如卿言,社稷之福也。」

詔曰:「昔三祖神武聖德,應天受祚。齊王嗣位,肆行非度,顛覆厥德。皇太后深惟社稷之重,延納宰輔之謀,用替厥位,集大命於餘一人。以眇眇之身,託於王公之上,夙夜祗畏,懼不能嗣守祖宗之大訓,恢中興之弘業,戰戰兢兢,如臨於谷。今群公卿士股肱之輔,四方征鎮宣力之佐,皆積德累功,忠勤帝室;庶憑先祖先父有德之臣,左右小子,用保乂皇家,俾朕蒙闇,垂拱而治。蓋聞人君之道,德厚侔天地,潤澤施四海,先之以慈愛,示之以好惡,然後教化行於上,兆民聽於下。朕雖不德,昧於大道,思與宇內共臻茲路。書不云乎:『安民則惠,黎民懷之。』」大赦,改元。減乘輿服御,後宮用度,及罷尚方御府百工技巧靡麗無益之物。

正元元年冬十月壬辰,遣侍中持節分適四方,觀風俗,勞士民,察冤枉失職者。癸巳,假大將軍司馬景王黃鉞,入朝不趨,奏事不名,劍履上殿。戊戌,黃龍見於鄴井中。甲辰,命有司論廢立定策之功,封爵、增邑、進位、班賜各有差。

二年春正月乙丑,鎮東將軍毌丘儉、揚州刺史文欽反。(戊戌)〔戊寅〕,大將軍司馬景王征之。癸未,車騎將軍郭淮薨。閏月己亥,破欽於樂嘉。欽遁走,遂奔吳。甲辰,(安風淮津)〔安風津〕都尉斬儉,傳首京都。

世語曰:大將軍奉天子征儉,至項;儉既破,天子先還。臣松之檢諸書都無此事,至諸葛誕反,司馬文王始挾太后及帝與俱行耳。故發詔引漢二祖及明帝親征以為前比,知明帝已后始有此行也。案張璠、虞溥、郭頒皆晉之令史,璠、頒出為官長,溥,鄱陽內史。璠撰後漢紀,雖似未成,辭藻可觀。溥著江表傳,亦粗有條貫。惟頒撰魏晉世語,蹇乏全無宮商,最為鄙劣,以時有異事,故頗行於世。干寶、孫盛等多采其言以為晉書,其中虛錯如此者,往往而有之。

壬子,復特赦淮南士民諸為儉、欽所詿誤者。以鎮南將軍諸葛誕為鎮東大將軍。司馬景王薨於許昌。二月丁巳,以衛將軍司馬文王為大將軍,錄尚書事。

甲子,吳大將孫峻等眾號十萬至壽春,諸葛誕拒擊破之,斬吳左將軍留贊,獻捷於京都。三月,立皇后卞氏,大赦。夏四月甲寅,封后父卞隆為列侯。甲戌,以征南大將軍王昶為驃騎將軍。秋七月,以征東大將軍胡遵為衛將軍,鎮東大將軍諸葛誕為征東大將軍。

八月辛亥,蜀大將軍姜維寇狄道,雍州刺史王經與戰洮西,經大敗,還保狄道城。辛未,以長水校尉鄧艾行安西將軍,與征西將軍陳泰並力拒維。戊辰,復遣太尉司馬孚為後繼。九月庚子,講尚書業終,賜執經親授者司空鄭沖、侍中鄭小同等各有差。甲辰,姜維退還。冬十月,詔曰:「朕以寡德,不能式遏寇虐,乃令蜀賊陸梁邊陲。洮西之戰,至取負敗,將士死亡,計以千數,或沒命戰場,冤魂不反,或牽掣虜手,流離異域,吾深痛愍,為之悼心。其令所在郡典農及安撫夷二護軍各部大吏慰恤其門戶,無差賦役一年;其力戰死事者,皆如舊科,勿有所漏。」

十一月甲午,以隴右四郡及金城,連年受敵,或亡叛投賊,其親戚留在本土者不安,皆特赦之。癸丑,詔曰:「往者洮西之戰,將吏士民或臨陳戰亡,或沈溺洮水,骸骨不收,棄於原野,吾常痛之。其告征西、安西將軍,各令部人於戰處及水次鈎求屍喪,收斂藏埋,以慰存亡。」

甘露元年春正月辛丑,青龍見軹縣井中。乙巳,沛王林薨。

魏氏春秋曰:二月丙辰,帝宴群臣於太極東堂,與侍中荀顗、尚書崔贊、袁亮、鍾毓、給事中中書令虞松等並講述禮典,遂言帝王優劣之差。帝慕夏少康,因問顗等曰:「有夏既衰,后相殆滅,少康收集夏眾,復禹之績,高祖拔起隴畝,驅帥豪俊,芟夷秦、項,包舉內,斯二主可謂殊才異略,命世大賢者也。考其功德,誰宜為先?」顗等對曰:「夫天下重器,王者天授,聖德應期,然後能受命創業。至於階緣前緒,興復舊績,造之與因,難易不同。少康功德雖美,猶為中興之君,與世祖同流可也。至如高祖,臣等以為優。」帝曰:「自古帝王,功德言行,互有高下,未必創業者皆優,紹繼者咸劣也。湯、武、高祖雖俱受命,賢聖之分,所覺縣殊。少康、殷宗中興之美,夏啟、周成守文之盛,論德較實,方諸漢祖,吾見其優,未聞其劣;顧所遇之時殊,故所名之功異耳。少康生於滅亡之後,降為諸侯之隸,崎嶇逃難,僅以身免,能布其德而兆其謀,卒滅過、戈,克複禹績,祀夏配天,不失舊物,非至德弘仁,豈濟斯勛?漢祖因土崩之勢,仗一時之權,專任智力以成功業,行事動靜,多違聖檢;為人子則數危其親,為人君則囚系賢相,為人父則不能衛子;身沒之後,社稷幾傾,若與少康易時而處,或未能復大禹之績也。推此言之,宜高夏康而下漢祖矣。諸卿具論詳之。」翌日丁巳,講業既畢,顗、亮等議曰:「三代建國,列土而治,當其衰弊,無土崩之勢,可懷以德,難屈以力。逮至戰國,強弱相兼,去道德而任智力。故秦之弊可以力爭。少康布德,仁者之英也;高祖任力,智者之俊也。仁智不同,二帝殊矣。詩、書述殷中宗、高宗,皆列大雅,少康功美過於二宗,其為大雅明矣。少康為優,宜如詔旨。」贊、毓、松等議曰:「少康雖積德累仁,然上承大禹遺澤餘慶,內有虞、仍之援,外有靡、艾之助,寒浞讒慝,不德於民,澆、豷無親,外內棄之,以此有國,蓋有所因。至於漢祖,起自布衣,率烏合之士,以成帝者之業。論德則少康優,課功則高祖多,語資則少康易,校時則高祖難。」帝曰:「諸卿論少康因資,高祖創造,誠有之矣,然未知三代之世,任德濟勛如彼之難,秦、項之際,任力成功如此之易。且太上立德,其次立功,漢祖功高,未若少康盛德之茂也。且夫仁者必有勇,誅暴必用武,少康武烈之威,豈必降於高祖哉?但夏書淪亡,舊文殘缺,故勛美闕而罔載,唯有伍員粗述大略,其言復禹之績,不失舊物,祖述聖業,舊章不愆,自非大雅兼才,孰能與於此,向令墳、典具存,行事詳備,亦豈有異同之論哉?」於是群臣咸悅服。中書令松進曰:「少康之事,去世久遠,其文昧如,是以自古及今,議論之士莫有言者,德美隱而不宣。陛下既垂心遠鑒,考詳古昔,又發德音,贊明少康之美,使顯於千載之上,宜錄以成篇,永垂於后。」帝曰:「吾學不博,所聞淺狹,懼於所論,未獲其宜;縱有可采,億則屢中,又不足貴,無乃致笑后賢,彰吾闇昧乎!」於是侍郎鍾會退論次焉。

夏四月庚戌,賜大將軍司馬文王兗冕之服,赤舄副焉。

丙辰,帝幸太學,問諸儒曰:「聖人幽贊神明,仰觀俯察,始作八卦,后聖重之為六十四,立爻以極數,凡斯大義,罔有不備,而夏有連山,殷有歸藏,周曰周易,易之書,其故何也?」易博士淳于俊對曰:「包羲因燧皇之圖而制八卦,神農演之為六十四,黃帝、堯、舜通其變,三代隨時,質文各繇其事。故易者,變易也,名曰連山,似山出內氣,連天地也;歸藏者,萬事莫不歸藏於其中也。」帝又曰:「若使包羲因燧皇而作易,孔子何以不雲燧人氏沒包羲氏作乎?」俊不能答。帝又問曰:「孔子作彖、象,鄭玄作注,雖聖賢不同,其所釋經義一也。今彖、象不與經文相連,而注連之,何也?」俊對曰;「鄭玄合彖、象於經者,欲使學者尋省易了也。」帝曰:「若鄭玄合之,於學誠便,則孔子曷為不合以了學者乎?」俊對曰:「孔子恐其與文王相亂,是以不合,此聖人以不合為謙。」帝曰:「若聖人以不合為謙,則鄭玄何獨不謙邪?」俊對曰:「古義弘深,聖問奧遠,非臣所能詳盡。」帝又問曰:「繫辭雲『黃帝、堯、舜垂衣裳而天下治』,此包羲、神農之世為無衣裳。但聖人化天下,何殊異爾邪?」俊對曰:「三皇之時,人寡而禽獸眾,故取其羽皮而天下用足,及至黃帝,人眾而禽獸寡,是以作為衣裳以濟時變也。」帝又問:「乾為天,而復為金,為玉,為老馬,與細物並邪?」俊對曰:「聖人取象,或遠或近,近取諸物,遠則天地。」

講易畢,覆命講尚書。帝問曰:「鄭玄曰『稽古同天,言堯同於天也』。王肅雲『堯順考古道而行之』。二義不同,何者為是?」博士庾峻對曰:「先儒所執,各有乖異,臣不足以定之。然洪範稱『三人占,從二人之言』。賈、馬及肅皆以為『順考古道』。以洪範言之,肅義為長。」帝曰:「仲尼言『唯天為大,唯堯則之』。堯之大美,在乎則天,順考古道,非其至也。今發篇開義以明聖德,而舍其大,更稱其細,豈作者之意邪?」峻對曰:「臣奉遵師說,未喻大義,至於折中,裁之聖思。」次及四岳舉鯀,帝又問曰:「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思無不周,明無不照,今王肅雲『堯意不能明鯀,是以試用』。如此,聖人之明有所未盡邪?」峻對曰:「雖聖人之弘,猶有所未盡,故禹曰『知人則哲,惟帝難之』,然卒能改授聖賢,緝熙庶績,亦所以成聖也。」帝曰:「夫有始有卒,其唯聖人。若不能始,何以為聖?其言『惟帝難之』,然卒能改授,蓋謂知人,聖人所難,非不盡之言也。經云:『知人則哲,能官人。』若堯疑鯀,試之九年,官人失敘,何得謂之聖哲?」峻對曰:「臣竊觀經傳,聖人行事不能無失,是以堯失之四凶,周公失之二叔,仲尼失之宰予。」帝曰:「堯之任鯀,九載無成,汨陳五行,民用昏墊。至於仲尼失之宰予,言行之間,輕重不同也。至於周公、管、蔡之事,亦尚書所載,皆博士所當通也。」峻對曰:「此皆先賢所疑,非臣寡見所能究論。」次及「有鰥在下曰虞舜」,帝問曰:「當堯之時,洪水為害,四凶在朝,宜速登賢聖濟斯民之時也。舜年在既立,聖德光明,而久不進用,何也?」峻對曰:「堯咨嗟求賢,欲遜己位,岳曰『否德忝帝位』。堯復使岳揚舉仄陋,然後薦舜。薦舜之本,實由於堯,此蓋聖人慾盡眾心也。」帝曰:「堯既聞舜而不登用,又時忠臣亦不進達,乃使獄揚仄陋而後薦舉,非急於用聖恤民之謂也。」峻對曰:「非臣愚見所能逮及。」

於是覆命講禮記。帝問曰:「『太上立德,其次務施報』。為治何由而教化各異;皆脩何政而能致於立德,施而不報乎?」博士馬照對曰:「太上立德,謂三皇五帝之世以德化民,其次報施,謂三王之世以禮為治也。」帝曰:「二者致化薄厚不同,將主有優劣邪?時使之然乎?」照對曰:「誠由時有朴文,故化有薄厚也。」

帝集載帝自敘始生禎祥曰:「昔帝王之生,或有禎祥,蓋所以彰顯神異也。惟予小子,支胤末流,謬為靈祇之所相祐也,豈敢自比於前喆,聊記錄以示後世焉。其辭曰:惟正始三年九月辛未朔,二十五日乙未直成,予生。於時也,天氣清明,日月輝光,爰有黃氣,煙熅於堂,照曜室宅,其色煌煌。相而論之曰:未者為土,魏之行也;厥日直成,應嘉名也;煙熅之氣,神之精也;無災無害,蒙神靈也。齊王不弔,顛覆厥度,群公受予,紹繼祚皇。以眇眇之身,質性頑固,未能涉道,而遵大路,臨深履冰,涕泗憂懼。古人有雲,懼則不亡。伊予小子,曷敢怠荒?庶不忝辱,永奉烝嘗。」傅暢晉諸公贊曰:帝常與中護軍司馬望、侍中王沈、散騎常侍裴秀、黃門侍郎鍾會等講宴於東堂,並屬文論。名秀為儒林丈人,沈為文籍先生,望、會亦各有名號。帝性急,請召欲速。秀等在內職,到得及時,以望在外,特給追鋒車,虎賁卒五人,每有集會,望輒奔馳而至。

五月,鄴及(上谷)〔上洛〕並言甘露降。夏六月丙午,改元為甘露。乙丑,青龍見元城縣界井中。秋七月己卯,衛將軍胡遵薨。

癸未,安西將軍鄧艾大破蜀大將姜維於上邽,詔曰:「兵未極武,醜虜摧破,斬首獲生,動以萬計,自頃戰克,無如此者。今遣使者犒賜將士,大會臨饗,飲宴終日,稱朕意焉。」

八月庚午,命大將軍司馬文王加號大都督,奏事不名,假黃鉞。癸酉,以太尉司馬孚為太傅。九月,以司徒高柔為太尉。冬十月,以司空鄭沖為司徒,尚書左僕射盧毓為司空。

二年春二月,青龍見溫縣井中。三月,司空盧毓薨。

夏四月癸卯,詔曰:「玄菟郡高顯縣吏民反叛,長鄭熙為賊所殺。民王簡負擔熙喪,晨夜星行,遠致本州,忠節可嘉。其特拜簡為忠義都尉,以旌殊行。」

甲子,以征東大將軍諸葛誕為司空。

五月辛未,帝幸辟雍,會命群臣賦詩。侍中和逌、尚書陳騫等作詩稽留,有司奏免官,詔曰:「吾以暗昧,愛好文雅,廣延詩賦,以知得失,而乃爾紛紜,良用反仄。其原逌等。主者宜敕自今以後,群臣皆當玩習古義,脩明經典,稱朕意焉。」

乙亥,諸葛誕不就徵,發兵反,殺揚州刺史樂綝。丙子,赦淮南將吏士民為誕所詿誤者。丁丑,詔曰:「諸葛誕造為凶亂,盪覆揚州。昔黥布逆叛,漢祖親戎,隗囂違戾,光武西伐,及烈祖明皇帝躬征吳、蜀,皆所以奮揚赫斯,震耀威武也。今宜皇太后與朕暫共臨戎,速定醜虜,時寧東夏。」己卯,詔曰:「諸葛誕造構逆亂,迫脅忠義,平寇將軍臨渭亭侯龐會、騎督偏將軍路蕃,各將左右,斬門突出,忠壯勇烈,所宜嘉異。其進會爵鄉侯,蕃封亭侯。」

六月乙巳,詔:「吳使持節都督夏口諸軍事鎮軍將軍沙羨侯孫壹,賊之枝屬,位為上將,畏天知命,深鑒禍福,翻然舉眾,遠歸大國,雖微子去殷,樂毅遁燕,無以加之。其以壹為侍中車騎將軍、假節、交州牧、吳侯,開府辟召儀同三司,依古侯伯八命之禮,兗冕赤舄,事從豐厚。」

臣松之以為壹畏逼歸命,事無可嘉,格以古義,欲蓋而名彰者也。當時之宜,未得遠遵式典,固應量才受賞,足以酬其來情而已。至乃光錫八命,禮同台鼎,不亦過乎!於招攜致遠,又無取焉。何者?若使彼之將守,與時無嫌,終不悅於殊寵,坐生叛心,以叛而愧,辱孰甚焉?如其憂危將及,非奔不免,則必逃死苟存,無希榮利矣,然則高位厚祿何為者哉?魏初有孟達、黃權,在晉有孫秀、孫楷;達、權爵賞,比壹為輕,秀、楷禮秩,優異尤甚。及至吳平,而降黜數等,不承權輿,豈不緣在始失中乎?

甲子,詔曰:「今車駕駐項,大將軍恭行天罰,前臨淮浦。昔相國大司馬征討,皆與尚書俱行,今宜如舊。」乃令散騎常侍裴秀、給事黃門侍郎鍾會咸與大將軍俱行。秋八月,詔曰:「昔燕刺王謀反,韓誼等諫而死,漢朝顯登其子。諸葛誕創造凶亂,主簿宣隆、部曲督秦絜秉節守義,臨事固爭,為誕所殺,所謂無比干之親而受其戮者。其以隆、絜子為騎都尉,加以贈賜,光示遠近,以殊忠義。」

九月,大赦。冬十二月,吳大將全端、全懌等率眾降。

三年春二月,大將軍司馬文王陷壽春城,斬諸葛誕。三月,詔曰:「古者克敵,收其屍以為京觀,所以懲昏逆而章武功也。漢孝武元鼎中,改桐鄉為聞喜,新鄉為獲嘉,以著南越之亡。大將軍親總六戎,營據丘頭,內夷群凶,外殄寇虜,功濟兆民,聲振四海。克敵之地,宜有令名,其改丘頭為武丘,明以武平亂,後世不忘,亦京觀二邑之義也。」

夏五月,命大將軍司馬文王為相國,封晉公,食邑八郡,加之九錫,文王前後九讓乃止。

六月丙子,詔曰:「昔南陽郡山賊擾攘,欲劫質故太守東里袞,功曹應余獨身捍袞,遂免於難。余顛沛殞斃,殺身濟君。其下司徒,署余孫倫吏,使蒙伏節之報。」

楚國先賢傳曰:余字子正,天姿方毅,志尚仁義,建安二十三年為郡功曹。是時吳、蜀不賓,疆埸多虞。宛將侯音扇動山民,保城以叛。余與太守東里袞當擾攘之際、迸竄得出。音即遣騎追逐,去城十里相及,賊便射袞,飛矢交流。余前以身當箭,被七創,因謂追賊曰:「侯音狂狡,造為凶逆,大軍尋至,誅夷在近。謂卿曹本是善人,素無噁心,當思反善,何為受其指揮?我以身代君,以被重創,若身死君全,隕沒無恨。」因仰天號哭泣涕,血淚俱下。賊見其義烈,釋袞不害。賊去之後,余亦命絕。征南將軍曹仁討平音,表余行狀,並脩祭醊。太祖聞之,嗟嘆良久,下荊州復表門閭,賜谷千斛。袞後為于禁司馬,見魏略遊說傳。

辛卯,大論淮南之功,封爵行賞各有差。

秋八月甲戌,以驃騎將軍王昶為司空。丙寅,詔曰:「夫養老興教,三代所以樹風化垂不朽也,必有三老、五更以崇至敬,乞言納誨,著在惇史,然後六合承流,下觀而化。宜妙簡德行,以充其選。關內侯王祥,履仁秉義,雅志淳固。關內侯鄭小同,溫恭孝友,帥禮不忒。其以祥為三老,小同為五更。」車駕親率群司,躬行古禮焉。

漢晉春秋曰:帝乞言於祥,祥對曰:「昔者明王禮樂既備,加之以忠誠,忠誠之發,形於言行。夫大人者,行動乎天地;天且弗違,況於人乎?」祥事別見呂虔傳。小同,鄭玄孫也。玄別傳曰:「玄有子,為孔融吏,舉孝廉。融之被圍,往赴,為賊所害。有遺腹子,以丁卯日生;而玄以丁卯歲生,故名曰小同。」魏名臣奏載太尉華歆表曰:「臣聞勵俗宣化,莫先於表善,班祿敘爵,莫美於顯能,是以楚人思子文之治,覆命其胤,漢室嘉江公之德,用顯其世。伏見故漢大司農北海鄭玄,當時之學,名冠華夏,為世儒宗。文皇帝旌錄先賢,拜玄適孫小同以為郎中,長假在家。小同年逾三十,少有令質,學綜六經,行著鄉邑。海、岱之人莫不嘉其自然,美其氣量。跡其所履,有質直不渝之性,然而恪恭靜默,色養其親,不治可見之美,不競人間之名,斯誠清時所宜式敘,前後明詔所斟酌而求也。臣老病委頓,無益視聽,謹具以聞。」魏氏春秋曰:小同詣司馬文王,文王有密疏,未之屏也。如廁還,謂之曰:「卿見吾疏乎?」對曰:「否。」文王猶疑而鴆之,卒。鄭玄注文王世子曰「三老、五更各一人,皆年老更事致仕者也」。注樂記曰「皆老人更知三德五事者也」。蔡邕明堂論云:「更」應作「叟」。叟,長老之稱,字與「更」相似,書者遂誤以為「更」。「嫂」字「女」傍「叟」,今亦以為「更」,以此驗知應為「叟」也。臣松之以為邕謂「更」為「叟」,誠為有似,而諸儒莫之從,未知孰是。

是歲,青龍、黃龍仍見頓丘、冠軍、陽夏縣界井中。

四年春正月,黃龍二,見寧陵縣界井中。

漢晉春秋曰:是時龍仍見,咸以為吉祥。帝曰:「龍者,君德也。上不在天,下不在田,而數屈於井,非嘉兆也。」仍作潛龍之詩以自諷,司馬文王見而惡之。

夏六月,司空王昶薨。秋七月,陳留王峻薨。冬十月丙寅,分新城郡,復置上庸郡。十一月癸卯,車騎將軍孫壹為婢所殺。

五年春正月朔,日有蝕之。夏四月,詔有司率遵前命,復進大將軍司馬文王位為相國,封晉公,加九錫。

五月己丑,高貴鄉公卒,年二十。

漢晉春秋曰:帝見威權日去,不勝其忿。乃召侍中王沈、尚書王經、散騎常侍王業,謂曰:「司馬昭之心,路人所知也。吾不能坐受廢辱,今日當與卿自出討之。」王經曰:「昔魯昭公不忍季氏,敗走失國,為天下笑。今權在其門,為日久矣,朝廷四方皆為之致死,不顧逆順之理,非一日也。且宿衛空闕,兵甲寡弱,陛下何所資用,而一旦如此,無乃欲除疾而更深之邪!禍殆不測,宜見重詳。」帝乃出懷中版令投地,曰:「行之決矣。正使死,何所懼?況不必死邪!」於是入白太后,沈、業奔走告文王,文王為之備。帝遂帥僮僕數百,鼓譟而出。文王弟屯騎校尉伷入,遇帝於東止車門,左右呵之,伷眾奔走。中護軍賈充又逆帝戰於南闕下,帝自用劍。眾欲退,太子舍人成濟問充曰:「事急矣。當云何?」充曰:「畜養汝等,正謂今日。今日之事,無所問也。」濟即前刺帝,刃出於背。文王聞,大驚,自投於地曰:「天下其謂我何!」太傅孚奔往,枕帝股而哭,哀甚,曰:「殺陛下者,臣之罪也。」臣松之以為習鑿齒書,雖最後出,然述此事差有次第。故先載習語,以其餘所言微異者次其後。世語曰:王沈、王業馳告文王,尚書王經以正直不出,因沈、業申意。晉諸公贊曰:沈、業將出,呼王經。經不從,曰:「吾子行矣!」干寶晉紀曰:成濟問賈充曰:「事急矣。若之何?」充曰:「公畜養汝等,為今日之事也。夫何疑!」濟曰:「然。」乃抽戈犯蹕。魏氏春秋曰:戊子夜,帝自將冗從僕射李昭、黃門從官焦伯等下陵雲台,鎧仗授兵,欲因際會,自出討文王。會雨,有司奏卻日,遂見王經等出黃素詔於懷曰:「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今日便當決行此事。」入白太后,遂拔劍升輦,帥殿中宿衛蒼頭官僮擊戰鼓,出雲龍門。賈充自外而入,帝師潰散,猶稱天子,手劍奮擊,眾莫敢逼。充帥厲將士,騎督成倅弟成濟以矛進,帝崩於師。時暴雨雷霆,晦冥。魏末傳曰:賈充呼帳下督成濟謂曰:「司馬家事若敗,汝等豈復有種乎?何不出擊!」倅兄弟二人乃帥帳下人出,顧曰:「當殺邪?執邪?」充曰:「殺之。」兵交,帝曰:「放仗!」大將軍士皆放仗。濟兄弟因前刺帝,帝倒車下。

皇太后令曰:「吾以不德,遭家不造,昔援立東海王子髦,以為明帝嗣,見其好書疏文章,冀可成濟,而情性暴戾,日月滋甚。吾數呵責,遂更忿恚,造作醜逆不道之言以誣謗吾,遂隔絕兩宮。其所言道,不可忍聽,非天地所覆載。吾即密有令語大將軍,不可以奉宗廟,恐顛覆社稷,死無面目以見先帝。大將軍以其尚幼,謂當改心為善,殷勤執據。而此兒忿戾,所行益甚,舉弩遙射吾宮,祝當令中吾項,箭親墮吾前。吾語大將軍,不可不廢之,前後數十。此兒具聞,自知罪重,便圖為弒逆,賂遺吾左右人,令因吾服藥,密因酖毒,重相設計。事已覺露,直欲因際會舉兵入西宮殺吾,出取大將軍,呼侍中王沈、散騎常侍王業、

世語曰:業,武陵人,後為晉中護軍。

尚書王經,出懷中黃素詔示之,言今日便當施行。吾之危殆,過於累卵。吾老寡,豈復多惜餘命邪?但傷先帝遺意不遂,社稷顛覆為痛耳。賴宗廟之靈,沈、業即馳語大將軍,得先嚴警,而此兒便將左右出雲龍門,雷戰鼓,躬自拔刃,與左右雜衛共入兵陳間,為前鋒所害。此兒既行悖逆不道,而又自陷大禍,重令吾悼心不可言。昔漢昌邑王以罪廢為庶人,此兒亦宜以民禮葬之,當令內外咸知此兒所行。又尚書王經,凶逆無狀,其收經及家屬皆詣廷尉。」

庚寅,太傅孚、大將軍文王、太尉柔、司徒沖稽首言:「伏見中令,故高貴鄉公悖逆不道,自陷大禍,依漢昌邑王罪廢故事,以民禮葬。臣等備位,不能匡救禍亂,式遏奸逆,奉令震悚,肝心悼栗。春秋之義,王者無外,而書『襄王出居於鄭』,不能事母,故絕之於位也。今高貴鄉公肆行不軌,幾危社稷,自取傾覆,人神所絕,葬以民禮,誠當舊典。然臣等伏惟殿下仁慈過隆,雖存大義,猶垂哀矜,臣等之心實有不忍,以為可加恩以王禮葬之。」太后從之。

漢晉春秋曰:丁卯,葬高貴鄉公於洛陽西北三十里瀍澗之濱。下車數乘,不設旌旐,百姓相聚而觀之,曰:「是前日所殺天子也。」或掩面而泣,悲不自勝。臣松之以為若但下車數乘,不設旌旐,何以為王禮葬乎?斯蓋惡之過言,所謂不如是之甚者。

使使持節行中護軍中壘將軍司馬炎北迎常道鄉公璜嗣明帝后。辛卯,群公奏太后曰:「殿下聖德光隆,寧濟六合,而猶稱令,與籓國同。請自今殿下令書,皆稱詔制,如先代故事。」

癸卯,大將車固讓相國、晉公、九錫之寵。太后詔曰:「夫有功不隱,周易大義,成人之美,古賢所尚,今聽所執,出表示外,以章公之謙光焉。」

戊申,大將軍文王上言:「高貴鄉公率將從駕人兵,拔刃鳴金鼓向臣所止;懼兵刃相接,即敕將士不得有所傷害,違令以軍法從事。騎督成倅弟太子舍人濟,橫入兵陳傷公,遂至隕命;輒收濟行軍法。臣聞人臣之節,有死無二,事上之義,不敢逃難。前者變故卒至,禍同發機,誠欲委身守死,唯命所裁。然惟本謀乃欲上危皇太后,傾覆宗廟。臣忝當大任,義在安國,懼雖身死,罪責彌重。欲遵伊、周之權,以安社稷之難,即駱驛申敕,不得迫近輦輿,而濟遽入陳間,以致大變。哀怛痛恨,五內摧裂,不知何地可以隕墜?科律大逆無道,父母妻子同產皆斬。濟凶戾悖逆,干國亂紀,罪不容誅。輒敕侍御史收濟家屬,付廷尉,結正其罪。」

魏氏春秋曰:成濟兄弟不即伏罪,袒而升屋,醜言悖慢;自下射之,乃殪。

太后詔曰:「夫五刑之罪,莫大於不孝。夫人有子不孝,尚告治之,此兒豈復成人主邪?吾婦人不達大義,以謂濟不得便為大逆也。然大將軍志意懇切,發言惻愴,故聽如所奏。當班下遠近,使知本末也。」

世語曰:初,青龍中,石苞鬻鐵於長安,得見司馬宣王,宣王知焉。后擢為尚書郎,歷青州刺史、鎮東將軍。甘露中入朝,當還,辭高貴鄉公,留中盡日。文王遣人要令過。文王問苞:「何淹留也?」苞曰:「非常人也。」明日發至滎陽,數日而難作。

六月癸丑,詔曰:「古者人君之為名字,難犯而易諱。今常道鄉公諱字甚難避,其朝臣博議改易,列奏。」

陳留王諱奐,字景明,武帝孫,燕王宇子也。甘露三年,封安次縣常道鄉公。高貴鄉公卒,公卿議迎立公。六月甲寅,入於洛陽,見皇太后,是日即皇帝位於太極前殿,大赦,改年,賜民爵及谷帛各有差。

景元元年夏六月丙辰,進大將軍司馬文王位為相國,封晉公,增封二郡,並前滿十,加九錫之禮,一如前(奏);諸群從子弟,其未有侯者皆封亭侯,賜錢千萬,帛萬匹,文王固讓乃止。己未,故漢獻帝夫人節薨,帝臨於華林園,使使持節追諡夫人為獻穆皇后。及葬,車服制度皆如漢氏故事。癸亥,以尚書右僕射王觀為司空,冬十月,觀薨。

十一月,燕王上表賀冬至,稱臣。詔曰:「古之王者,或有所不臣,王將宜依此義。表不稱臣乎!又當為報。夫后大宗者,降其私親,況所繼者重邪!若便同之臣妾,亦情所未安。其皆依禮典處,當務盡其宜。」有司奏,以為「禮莫崇於尊祖,制莫大於正典。陛下稽德期運,撫臨萬國,紹大宗之重,隆三祖之基。伏惟燕王體尊戚屬,正位籓服,躬秉虔肅,率蹈恭德以先萬國;其於正典,闡濟大順,所不得制。聖朝誠宜崇以非常之制,奉以不臣之禮。臣等平議以為燕王章表,可聽如舊式。中詔所施,或存好問,准之義類,則『(宴)覿之(族)』也,可少順聖敬,加崇儀稱,示不敢斥,宜曰『皇帝敬問大王侍御』。至於制書,國之正典,朝廷所以辨章公制,宣昭軌儀於天下者也,宜循法,故曰『制詔燕王』。凡詔命、制書、奏事、上書諸稱燕王者,可皆上平。其非宗廟助祭之事,皆不得稱王名,奏事、上書、文書及吏民皆不得觸王諱,以彰殊禮,加於群后。上遵王典尊祖之制,俯順聖敬烝烝之心,二者不愆,禮實宜之,可普告施行。」

十二月甲申,黃龍見華陰縣井中。甲午,以司隸校尉王祥為司空。

二年夏五月朔,日有食之。秋七月,樂浪外夷韓、濊貊各率其屬來朝貢。八月戊寅,趙王幹薨。甲寅,覆命大將軍進爵晉公,加位相國,備禮崇錫,一如前詔;又固辭乃止。

三年春二月,青龍見於軹縣井中。夏四月,遼東郡言肅慎國遣使重譯入貢,獻其國弓三十張,長三尺五寸,楛矢長一尺八寸,石弩三百枚,皮骨鐵雜鎧二十領,貂皮四百枚。冬十月,蜀大將姜維寇洮陽,鎮西將軍鄧艾拒之,破維於侯和,維遁走。是歲,詔祀故軍祭酒郭嘉於太祖廟庭。

四年春二月,覆命大將軍進位爵賜一如前詔,又固辭乃止。

夏五月,詔曰:「蜀,蕞爾小國,土狹民寡,而姜維虐用其眾,曾無廢志;往歲破敗之後,猶復耕種沓中,刻剝眾羌,勞役無已,民不堪命。夫兼弱攻昧,武之善經,致人而不致於人,兵家之上略。蜀所恃賴,唯維而已,因其遠離巢窟,用力為易。今使征西將軍鄧艾督帥諸軍,趣甘松、沓中以羅取維,雍州刺史諸葛緒督諸軍趣武都、高樓,首尾槅討。若擒維,便當東西並進,掃滅巴蜀也。」又命鎮西將軍鍾會由駱谷伐蜀。

秋九月,太尉高柔薨。冬十月甲寅,覆命大將軍進位爵賜一如前詔。癸卯,立皇后卞氏,十一月,大赦。

自鄧艾、鍾會率眾伐蜀,所至輒克。是月,蜀主劉禪詣艾降,巴蜀皆平。十二月庚戌,以司徒鄭沖為太保。壬子,分益州為梁州。癸丑,特赦益州士民,復除租賦之半五年。

乙卯,以征西將軍鄧艾為太尉,鎮西將軍鍾會為司徒。皇太后崩。

咸熙元年春正月壬戌,檻車徵鄧艾。甲子,行幸長安。壬申,使使者以璧幣祀華山。是月,鍾會反於蜀,為眾所討;鄧艾亦見殺。二月辛卯,特赦諸在益土者。庚申,葬明元郭后。三月丁丑,以司空王祥為太尉,征北將軍何曾為司徒,尚書左僕射荀顗為司空。己卯,進晉公爵為王,封十郡,並前二十。

漢晉春秋曰:晉公既進爵為王,太尉王祥、司徒何曾、司空荀顗並詣王。顗曰:「相王尊重,何侯與一朝之臣皆已盡敬,今日便當相率而拜,無所疑也。」祥曰:「相國位勢,誠為尊貴,然要是魏之宰相,吾等魏之三公;公、王相去,一階而已,班列大同,安有天子三公可輒拜人者!損魏朝之望,虧晉王之德,君子愛人以禮,吾不為也。」及入,顗遂拜,而祥獨長揖。王謂祥曰:「今日然後知君見顧之重!」

丁亥,封劉禪為安樂公。夏五月庚申,相國晉王奏復五等爵。甲戌,改年。癸未,追命舞陽宣文侯為晉宣王,舞陽忠武侯為晉景王。六月,鎮西將軍衛瓘上雍州兵於成都縣獲璧玉印各一,印文似「成信」字,依周成王歸禾之義,宣示百官,藏於相國府。

孫盛曰:昔公孫述自以起成都,號曰成。二玉之文,殆述所作也。

初,自平蜀之後,吳寇屯逼永安,遣荊、豫諸軍掎角赴救。七月,賊皆遁退。八月庚寅,命中撫軍司馬炎副貳相國事,以同魯公拜后之義。

癸巳,詔曰:「前逆臣鍾會構造反亂,聚集征行將士,劫以兵威,始吐奸謀,發言桀逆,逼脅眾人,皆使下議,倉卒之際,莫不驚懾。相國左司馬夏侯和、騎士曹屬硃撫時使在成都,中領軍司馬賈輔、郎中羊琇各參會軍事;和、琇、撫皆抗節不撓,拒會凶言,臨危不顧,詞指正烈。輔語散將王起,說『會奸逆凶暴,欲盡殺將士』,又雲『相國已率三十萬眾西行討會』,欲以稱張形勢,感激眾心。起出,以輔言宣語諸軍,遂使將士益懷奮勵。宜加顯寵,以彰忠義。其進和、輔爵為鄉侯,琇、撫爵關內侯。起宣傳輔言,告令將士,所宜賞異。其以起為部曲將。」

癸卯,以衛將軍司馬望為驃騎將軍。九月戊午,以中撫軍司馬炎為撫軍大將軍。

辛未,詔曰:「吳賊政刑暴虐,賦斂無極。孫休遣使鄧句,敕交阯太守鎖送其民,發以為兵。吳將呂興因民心憤怒,又承王師平定巴蜀,即糾合豪傑,誅除句等,驅逐太守長吏,撫和吏民,以待國命。九真、日南郡聞興去逆即順,亦齊心響應,與興協同。興移書日南州郡,開示大計,兵臨合浦,告以禍福;遣都尉唐譜等詣進乘縣,因南中都督護軍霍弋上表自陳。又交阯將吏各上表,言『興創造事業,大小承命。郡有山寇,入連諸郡,懼其計異,各有攜貳。權時之宜,以興為督交阯諸軍事、上大將軍、定安縣侯,乞賜褒獎,以慰邊荒』。乃心款誠,形於辭旨。昔儀父朝魯,春秋所美;竇融歸漢,待以殊禮。今國威遠震,撫懷六合,方包舉殊裔,混一四表。興首向王化,舉眾稽服,萬里馳義,請吏帥職,宜加寵遇,崇其爵位。既使興等懷忠感悅,遠人聞之,必皆競勸。其以興為使持節、都督交州諸軍事、南中大將軍,封定安縣侯,得以便宜從事,先行後上。」策命未至,興為下人所殺。

冬十月丁亥,詔曰:「昔聖帝明王,靜亂濟世,保大定功,文武殊塗,勛烈同歸。是故或舞干戚以訓不庭,或陳師旅以威暴慢。至於愛民全國,康惠庶類,必先脩文教,示之軌儀,不得已然後用兵,此盛德之所同也。往者季漢分崩,九土顛覆,劉備、孫權乘間作禍。三祖綏寧中夏,日不暇給,遂使遺寇僭逆歷世。幸賴宗廟威靈,宰輔忠武,爰發四方,拓定庸、蜀,役不浹時,一征而克。自頃江表衰弊,政刑荒闇,巴、漢平定,孤危無援,交、荊、揚、越,靡然向風。今交阯偽將呂興已帥三郡,萬里歸命;武陵邑侯相嚴等糾合五縣,請為臣妾;豫章廬陵山民舉眾叛吳,以助北將軍為號。又孫休病死,主帥改易,國內乖違,人各有心。偽將施績,賊之名臣,懷疑自猜,深見忌惡。眾叛親離,莫有固志,自古及今,未有亡徵若此之甚。若六軍震曜,南臨江、漢,吳會之域必扶老攜幼以迎王師,必然之理也。然興動大眾,猶有勞費,宜告喻威德,開示仁信,使知順附和同之利。相國參軍事徐紹、水曹掾孫彧,昔在壽春,並見虜獲。紹本偽南陵督,才質開壯;彧,孫權支屬,忠良見事。其遣紹南還,以彧為副,宣揚國命,告喻吳人,諸所示語,皆以事實,若其覺悟,不損征伐之計,蓋廟勝長算,自古之道也。其以紹兼散騎常侍,加奉車都尉,封都亭侯;彧兼給事黃門侍郎,賜爵關內侯。紹等所賜妾及男女家人在此者,悉聽自隨,以明國恩,不必使還,以開廣大信。」

丙午,命撫軍大將軍新昌鄉侯炎為晉世子。是歲,罷屯田官以均政役,諸典農皆為太守,都尉皆為令長;勸募蜀人能內移者,給廩二年,復除二十歲。安彌、福祿縣各言嘉禾生。

二年春二月甲辰,朐縣獲靈龜以獻,歸之於相國府。庚戌,以虎賁張脩昔於成都馳馬至諸營言鍾會反逆,以至沒身,賜脩弟倚爵關內侯。夏四月,南深澤縣言甘露降。吳遣使紀陟、弘璆請和。

五月,詔曰:「相國晉王誕敷神慮,光被四海;震燿武功,則威蓋殊荒,流風邁化,則旁洽無外。愍恤江表,務存濟育,戢武崇仁,示以威德。文告所加,承風鄉慕,遣使納獻,以明委順,方寶纖珍,歡以效意。而王謙讓之至,一皆簿送,非所以慰副初附,從其款原也。孫皓諸所獻致,其皆還送,歸之於王,以協古義。」王固辭乃止。又命晉王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乘金根車、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雲罕,樂舞八佾,設鍾虡宮縣。進王妃為王后,世子為太子,王子、王女、王孫,爵命之號如舊儀。癸未,大赦。秋八月辛卯,相國晉王薨。壬辰,晉太子炎紹封襲位,總攝百揆,備物典冊,一皆如前。是月,襄武縣言有大人見,三丈餘,跡長三尺二寸,白髮,著黃單衣,黃巾,柱杖,呼民王始語云:「今當太平。」九月乙未,大赦。戊午,司徒何曾為晉丞相。癸亥,以驃騎將軍司馬望為司徒,征東大將軍石苞為驃騎將軍,征南大將軍陳騫為車騎將軍。乙亥,葬晉文王。閏月庚辰,康居、大宛獻名馬,歸於相國府,以顯懷萬國致遠之勛。

十二月壬戌,天祿永終,曆數在晉。詔群公卿士具儀設壇於南郊,使使者奉皇帝璽綬冊,禪位於晉嗣王,如漢魏故事。甲子,使使者奉策。遂改次於金墉城,而終館於鄴,時年二十。

魏世譜曰:封帝為陳留王。年五十八,大安元年崩,諡曰元皇帝。

評曰:古者以天下為公,唯賢是與。後代世位,立子以適;若適嗣不繼,則宜取旁親明德,若漢之文、宣者,斯不易之常准也。明帝既不能然,情系私愛,撫養嬰孩,傳以大器,託付不專,必參枝族,終於曹爽誅夷,齊王替位。高貴公才慧夙成,好問尚辭,蓋亦文帝之風流也;然輕躁忿肆,自蹈大禍。陳留王恭己南面,宰輔統政,仰遵前式,揖讓而禪,遂饗封大國,作賓於晉,比之山陽,班寵有加焉。